煎饼侠 李若梅

作者: 笨蛋学生 | 来源:发表于2018-08-18 20:57 被阅读4次

打小,黄泽泽的煎饼车是我还有同巷所有孩子们都不能够抛弃的守望。如诺你生在北京的某个胡同里,那你一定忘不了那推车阿哥在早晨的什么时候起始如雷贯耳的吆喝声,也一定忘不了那烧煎饼的大圆盘子是如何被迅雷不及的抹上了蛋粉团子,你还知道,那香喷喷,热乎乎的煎饼在哪儿可以买到。那条街,那个窗口,着一扇翡翠绿的玻璃,那是我的家,也是煎饼的落脚点。大早起头,奶奶还不能清醒,透过并不清晰的玻璃,观摩着窗外白浓浓的雾气,仿佛生在了云霞之间,小手儿诺一个不小心,撑破了脆弱的玻璃,滑了出去,似要跌倒在云霞之下万里之际,我和所有孩子都这么扒拉在窗头(除上那一两个大腹便便的懒汉)。我们在窗头将眼光互相交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探一探雾里的磅气势。“呀,来了”——随着一声叫喊,所有人都急促的冲出家门。也不论换不换上鞋,先排上煎饼的队才是正事儿,一个个紧挨着煎饼车,初起的和谐在煎饼面前都成了灰烬。我们也不打上招呼,虽相互挤挨着的都是很好的伙伴,可是煎饼来了,就生了隔阂。缓缓升起的白烟,巧如一个大神,悠悠然的伸开了手臂,勾住我那长的不好看的鼻子——“明明是我先来的”“是我先,我先”,久久僵持在哪儿,分不出个胜负。我就喜欢不了争论,偷偷钻入煎饼阿哥的腿下,推一推,煎饼阿哥看着我眯了眯眼。“嘘——嘘”他很快把煎饼放在了我的手上,我小心翼翼的打开,“香,真香”,不一会儿一个孩童发现了我,“不公平,你不公平”,他指着煎饼阿哥,正要上来抢我的煎饼,我一个噗通翻进了家里。他们一伙人就垫起脚,对着屋里喊“叶奶奶,您孙子又没排队”说罢就嘻嘻笑起来。这会儿我奶奶就举起拖鞋要来打我,我两手紧忙窜上书包肩带“你可不要打我,等下我上学可就迟到了”。奶奶最放心不了我的学业,伴着我出门的,从来是她那几句唠叨。新鲜的没有,恐怕老了,也就那几句曾经被自个儿家长教训的言论了——“路上要小心”“上课要认真”“吃饭不要掉饭粒”“要尊敬老师”。至我大些,奶奶身体欠好,属我父亲爱管教,也是那几句。大抵明白其中的奥妙。我出了门,那孩子们也都吃上了煎饼就不和我这般那般的计较 。“哟,姚儿上学去咯”,他们这话并没有恶意,只是上学着实是一件值得怪异向看的事情。一路来对我这背书包的孩子究竟是质疑的多于赞许的。话说读书可不是什么好孩子该干的事情,搬砖盖瓦也能是榜样。

“上学去了”煎饼小哥从来不会模糊我的出现,他唯影子里的我,也是能鉴别的了的。他总那般慈祥的理解上学的人儿,我不用问他,他也不必言说,就那高高昂起的声音,就能说明他是明白的。我从他的热乎煎饼边垫起脚渡过去,那儿的沟塘淤积着白混混的水。料是哪家倒在屋门口的洗衣水,滑滑的,我多次提议他莫要扎营在这片荒凉地儿,他只将头埋没下去,令我不知觉他有鬼呢?还是缺爱待这圆滑地儿。

他在我踱过小推车时就必要紧盯,却也充不上什么紧盯。诺我忽而扇过头去,他的眼珠就恍恍惚惚,在那双软塌塌的眼皮下漂泊不定。我又转过身去,忙着走我自己的路。拐过胡同口的刹那,那眼又瞟在了我的脸或是我的身子上。

我上学那会儿,问我的理论老师“设闻有人狂盯少男而不舍,为何企谋?”,老师顿挫了一会儿,松软的面部瞬而绷的紧紧,做出吃惊的表情,又立马炸毁在脸上,将烂泥巴开拓成思想者的眉目,“我想,我想”,老师迟迟不能答解,戏得台下好多同学哄闹起来。他说是图谋不轨,你说是爱恋之情,又有人大叫是羡慕呗,或有言谈不究者说是抢劫勒财。众说纷纭,难出真理。我又补充,煎饼哥,不去洁净舒坦之地炮制煎饼,独爱书生家户街口,煎饼哥为人不公不正,不纠插队礼貌是否,众目睽睽之下偏袒书童,为其插队庇护,此乃何许人也?

“这是何为,这是何为呐”,哄堂问教,老师却仍表愚钝不解

起晨的胡同里,雾浓的看不见地上的一滩水。年轻人还能隐隐约约不会踩上,换作了老人,怕是绊了跤才好。这可如何好呢?琢磨来,琢磨去,不如我来蹚这浑水,此后煎饼哥,就不是卖煎饼的简单责任,他还默默担起了老年人的安全护卫员。

卖完了煎饼,水也给上午的阳光晒了个湮灭。别的煎饼人照这无人问津的时段皆要去了乘凉地儿,他给自己做上一个煎饼,手里捧着借来的书文,好有模样的读起来。“装什么装”别的煎饼人骂他不务正业,却也比不了煎饼哥会上几个字。他读那会儿就如他在那书中,时而乌眉紧锁,时而涕泗横流,时而面红耳赤,时也叹上口气“唉,这怎么会这样了”。

他是很较真的。愁上了那女千金,悲上了那男奴工,爱上了那慈老太,又忧上了那小孤童。他捏着书气,又不敢使了劲,“莫要坏了书”那书主前就嘱咐了他。

到了下午六点,煎饼哥推起了煎饼车就往学堂跑,边跑还边念叨“不能迟到,不能迟到”,他果然没有迟到,他在七点准时的站在我的面前,站在同学的面前,站在老师的面前,他的身躯是庞大的,他的情怀是伟岸的,他的面孔是细腻的,他,不是个煎饼哥。

夜渐来临,煎饼哥不见了,书堂里的油灯却亮丽了一宿功夫。

后来我们的教室里,就多了一个同学,他废寝忘食的读书,他孜孜不倦的读书,他爱书,他爱人,他就该读书。

煎饼哥呀!胡同里是没这号人物咯,可煎饼侠却有了,一个爱读书的煎饼人,怎么能不称之为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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