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短情长

■曼古乔

老人年纪大了，记忆力日渐消退，老伴刚刚讲的事，过一会儿再问，她就已经不记得了。可老伴总会耐心地一遍遍重复，他们的日子在重复的情节里过得漫长而幸福。

春去秋来，流年辗转映照着一个人的一生。老人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自嘲自己走路如蹒跚学步的婴孩。一旁的老伴这时已经感受到自己照顾不好老伴了，他有些自责又无奈，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把你送到养老院吧，在那里你能得到更好的照顾。”老伴拉着老人的手，慎重地说。看到老伴眼里泛着泪光，老人的眼神里流露出对老伴的一丝心疼，她点点头接受了。

那是一个明亮的早晨，天空光洁如洗，清风拨动了老人的银发。老伴的早餐做好了，他像往常一样解下围裙，认认真真地把早餐盘碟摆成他们喜欢的形状。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开心地吃着早餐，听老伴在说些什么，她不记得这天是她要去养老院的日子了。

不久，养老院的车来了，老伴说，“今天我们去养老院看看，喜欢的话，咱们就在那里住下”，老人点了点头。

司机小伙搀扶着老人上了车，随后，老伴将一个小小的旅行袋也提上了车。他们来到了养老院。这里的环境很好，设施齐全，服务周到，大家的生活过得非常充实。针对腿脚不便的人，这里还有专业的护理人员帮助其锻炼。虽然这家养老院的价格稍微高一些，但对老人的身体恢复有很大的帮助，来这里安享晚年，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决定选择这家养老院，于是办理了入院手续。那天老伴陪她吃了晚饭后才回家。年老后，他们就没有分开过，这是第一次分别。老伴对她叮嘱了一番，含着泪独自离开了。因养老院距离他们家来回需要约5小时车程，老伴只能一周去看她一次。

在漫长的等待里，老伴每天给她写一封书信，每次去看她，会把书信和花束一起带给她。无疑，收到礼物的她是幸福的，笑容还和从前一样可爱。虽然他每次去，她都会问，“你是谁呀？”

老伴重复着自己的名字，他们就这样一遍一遍重新认识彼此。为了让她不忘记自己，他决定把每天写的书信读出来，录制成视频发给她，每天都可以让她见见自己，听听自己的声音。

每天一封信，缓缓打开，读信读到动情处，他泪流满面。一封封真挚的书信，让我感动不已。“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他也愿承受岁月在他们身上无情的变迁。

老伴要回家了，她像一个小孩一样拉着他的胳膊问，“我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你？”他说，晚上月亮升起的时候，我们都看着月亮，我们的目光会在月亮上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