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苑的北围墙外是一条大河,河里通天彻夜可行船。
河南岸与围墙之间,有一片绿地,绿地有三个当地的园艺工人经管着,种些花花草草树木什么的,时常要对绿地上的植物浇浇水…出出进进的,必经北围墙的一个大铁门里穿行。
富丽苑的物业管理井井有条,深深赢得了先富起来的业主们足足有二十年的盛赞与美誉。
富丽苑物业为使安保工作精益求精,更上一层楼,特别针对北围墙大铁门有可能有可疑之人潜入会给富丽苑带来不必要的负面影响,物业特责令特勤队要对大铁门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上锁,以防患于未然。
大铁锁一上,配搭着铁壁铜墙,整个富丽苑越发显得富丽堂皇,固若金汤,可谓一锁当关,万夫莫开。
这么一来,那三个随时进出的园艺工人就傻了眼。
初,他仨要进入绿地干活,还知道礼节性地请示一下物业,物业也极配合,会及时用对讲机呼叫当值的巡逻特勤,去帮仨园艺工人开锁放行,待园艺工人收工,也会随时告知巡逻特勤随时重把大铁门锁上。
双方顺理成章,配合得相当默契,从未出过闪失,也没发生过任何磨擦。
新冠一疫,捣弄得各行各业都中止了正常运行,培花种草浇水什么的也不例外,都处在歇息状态。
仨月过后,新冠势头稍弱,部分服务性行业,尽先复了工。多天无甘露滋润的花卉绿植,急需汲水,那仨园艺工人就屁颠屁颠地要跑到围墙外去开泵浇灌,只因与特勤在往日里混了个半生不熟,过去那种先请示物业的程序都私下里免了,就直接请求拿钥匙的特勤给开了门。
开门就开吧,彼此图个方便。开锁的特勤也会对他们顺口交待,待浇完水,无早无晚都要告诉一声,得及时锁门,在大是大非面前,可不能嘻儿马虎,更不能出现一星半点儿纰漏…万一有个闪失,追查下来,当值的特勤吃对不起,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相信这些有关利与害的话儿,每个值班特勤都会尽职尽责不厌其烦地对浇水工们说的!
一日,我午后巡逻,见北围墙大门畅开着,左呼右唤不见那仨浇水人的身影,以为他们干完活忙着回家了一时疏忽忘记对我们说了,心想不出意外也就算了,好在白天觉察得早,尚没发现有人过往,赶紧就把大铁门锁上了。并随即向班组负责人汇报了这一情况,也得到了领导的认可。
事后,我巡逻到垃圾场,正对运卸建筑垃圾的工人规劝要堆放到位,并用手机拍照上传至工作群。
正在这时,一个猴脸儿的艺园工人不知从哪儿蹿了过来,操着蛮子腔儿唧哩哇啦,也不知在叫嚣些什么,更听不请楚那猴脸儿在呼唤谁,我仍低头拍我的照,就没答理他。
谁知,那猴脸儿不由分说,在不告诉我的情况下,上去出手就把我停放在一旁的电车钥匙给拔了,篡在手里撒脚就跑开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气恼,刹时令我火冒三丈。说好的人走关门的,你们走开后,大铁门畅开着,被领导检查到该怪谁失职呢?我发现问题并及时锁上了,这有什么错?再说你们要想重开门,明打明平心静气说一下不就得了,何必用这种过激行为耍横霸王硬上弓呢?再说是你们一直在求特勤并不是特勤在求你们,谁吃你这一套?你要钥匙开门是公事公办,你拔我个人的钥匙又为哪般?你到底想干什么?于情于理,有点蹬鼻子上脸,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啦?再进一步说,你真明正言顺要开门,我也得听到我的领导发指令,我才能执行去开呀!彼此各有上司所管,两单位互不牵涉…你来这么一出,你也不想想你又算老几啊?
我一怒之下,拍照也顾上得上传了,一个箭步追上那猴脸儿,一把揪住那猴脸的衣领,喝斥道,快把我的车钥匙还给我,你耍什么泼?又凭白无故拔我的车钥匙干什么?截路抢劫么?揍死你狗日的你也不知是怎么死的!
那猴脸挣扎着不给,口里还一个劲儿地唧唧喳喳。
我看这家伙无来由抢夺我个人的东西,特显欺人太甚,挥拳就揍了他两下,并骂道:妈哪个把子,你想翻天哟!光天化日之下敢拿老子的东西,反了不成?再不给老子放下,再吃老子两拳咋滴,你以为当个特勤是好欺负是好惹好说话的?
那猴脸儿真是猪脑子,挨了揍还不脑筋急转弯儿,仍一个劲儿扯着我的钥匙要逃跑,我又要挥拳的一刹那,他低头从我腰带上拽下钥匙串,钥匙串上连带着我巡逻的几栋楼上下电梯必需刷的三个塑胶卡。这家伙也许是气急败坏了,两眼一闭,咬着牙竟把三张卡咔咔嚓全掰断了。
我怒火万丈,又是一阵挥拳猛砸。那猴脸儿嗷嗷着把我的车钥匙连同断卡象天女散花一样撒扔了一天,我一个飞脚,直踹得他向一边打了一个丈八远的趔趄,差一点没摔成猪啃泥.…。
我一看电梯卡断了一地,理智则平静了许多,拔下腰后带上挎的对讲机,对那猴脸说,狗日的你若有种,你就不要跑了,待会儿…看当官儿的来怎么处理你这小舅孙子!
我迅速呼叫了特勤负责人。负责人闻讯,迅速飞车抵达现场。看了一地的断卡,又简单了解了突发事件的大概经过,严厉地对那猴脸说,一张卡三十元,三张卡九十元…你就照价赔偿吧!
那七孙猴脸一听要让他赔钱,一下子就怂了,呆在那儿直筛糠装起孙子来,半天才吞吞吐吐地申辩说,他不是故意的…谁让不给他好好开门呀!
开不开门是你说了算?谁给你随随便便想开就开的权利?整个特勤队伍都听你一个浇水的调谴来指派去?你心里还有点儿B数儿没有?你有那个权利没有?我们特勤人员见门没关,立马锁上是我们每个特勤的职责…锁上门有错吗?你无理取闹把特勤工作用卡都敢毁坏,你还真能死蛤蟆尿出三两尿来了啊?今儿先说赔不赔吧!痛快点!特勤头目义正辞严,连珠炮地质问那猴脸儿。
那猴脸儿萎萎缩缩地唧哝,要赔…你找我们领头的来赔…。
你放的啥狗屁?你再说一遍!你亲手破坏的卡,你不老老实实赔,与你当头儿的有何关联?再说我们怎么着也不会去找你那几巴领头的!他算个啥鸟毛?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是条汉子,就别装小脚儿贱婢光繁软蛋!我举拳劈腿作势要打他,被领导一把拽住了。
头目说,有理说理,打他做甚,别污了咱们的手脚,他那熊样儿也不称咱那一阵暴风骤雨式的猛击!…他若敢不赔,以后再也甭想找咱特勤给他们开门啦。
那猴脸唯唯诺诺哼哼唧唧。
领导说到这份上,我看冤有头债有主,毁坏的卡有了索赔的下家,我便找了个借口,骑车又到别处巡逻去了。
第二天下午,领导电话通知我,到办公室去领新制的三个卡,我欣然去了。心想那货儿肯定是认赔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会领到新的卡。也就没再往深处多考量那过去了的不愉快之事。
第三天清晨,我正去到北围墙附近的几栋楼里给欠物业费水电费的业主们贴通知单,刚放稳车,就又被一个穿黄旧上衣的大个子稀牙握住了车把。
我肃色道,你也想象猴脸儿昨天那样尽干蠢事对不?是不是也皮痒欠挨揍?
稀牙苦笑着说,给咱开开门不行么?
我说开门不开门,我得受我的领导管,没上峰通知我,我为什么要开?我个人又怎决定得了?说着头也不回,就向楼上办我的贴单一事去了。
当我贴完单下楼,一看我的车不在了,依往常的性情,我非发火不可。而这次我异常平静,心若止水,连张望一番也免了,扭头抬脚就往另一栋楼的方向走。
紧接着,我身后就有一种急切的声音追着我喊:兄弟!你等等,你的车!
我仍不回头,若无其事地走我的路。
稀牙推着我的车,慌慌张张追上了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说兄弟,给你的车!
我停步,对稀牙说,你知不知你这种擅自推别人车的行为是犯法行为?用不着我要你还我,我只用打个11o,西城公安局的警察自会找你说事,罚你个千而八百小菜一碟儿,再让你蹲四五十天小号你就知啥叫利害啦!
兄弟哥,你收下你的车,我再不敢推了!对不起了兄弟行不!稀牙恳求中带着哭腔儿。
我说,你比那猴脸儿强多了,一看你就是个好人…咱都老实人,我不难为你…你也别难为我,那开门的事,有我的上司管着,他们让开才开,我个人不能擅自作主,犯无政府主义的极端错误。再说咱两各有其主,各司其职,谁也与谁没半分瓜葛,从此往后,井水不犯河水,咱就各奔东西吧。
稀牙苦笑着卟咂卟咂嘴儿,摇摇头,低声怯懦道,咱再也不敢胡绞蛮缠你了!
…半月后,我又巡逻到北围墙,从大铁门缝儿里向外张望,只见墙外绿地上的花儿谢了,草儿蔫了,树叶打起了卷儿…心想这一段时间,天一直都在大旱,难道他们仨就没来浇过水?
我正思忖着时,一处凉荫处,忽蹿出一个人来,疲疲沓沓的,无精打彩向我走来。他是稀牙。
我问,你们的人呢?
稀牙迷细着眼儿,苦笑着说,哪还有人呢?就剩我自己一个人了!
我诧奇地接问道,先前那个猴脸和那个啥谁呢?
稀牙抓耳挠腮,挤眉弄眼答道,你说的是棒棰吧?棒棰先是不得劲儿了,紧接着那猴脸儿也黄皮寡瘦要死不得活地也住院去了…。
我闻言,心里不知怎么猛凉了一下,不由自言自语道,猴脸儿是吓缩了胆了吧!
稀牙急道,哪呀?才不是呢…与你无关的…你可能还不知他们为什么身体会跨掉那么快的吧?
我点点头,出于好奇,小声督促他道,那你说说!
稀牙前后左右望望并无旁人,才小声说,猴脸和棒棰,他们俩呀,就没法儿说哩嘴儿…他俩都是光成汉,一辈子没见过雌鸟啥样儿…上月底,俩人也不知从哪儿邪马歪道胡混了一个卖淫的,收留在了他俩的租屋里,管吃管住,连洗脚水也挣着端倒,当祖奶奶敬着…夜里呀…咕唧唧嘀咕咕就弄作了一处,通宵达旦…没一星期连轴转儿的,那棒棰就先不行了…先是一泻如注,后就淋下脓血…紧接着那猴脸也虚脱乏力,弄着弄着几乎就要一命呜呼了…好在我住在他们隔壁,发现得及时,匆忙送到一家私人诊所救治…要不,肯定是活不成了的!
我说,那女的出类拔萃沉鱼落雁?还是有潘金莲的本势…竟让他俩直迷不悟陷得那么深沉?
也一般话儿,只是他俩骨子里贱气,一见个女人就不要命啦!稀牙呲牙咧嘴地低声笑着说。他那神密的笑态,越发显得他的牙齿更稀落了。
我叹道,棒棰为人不清楚,也不妄加评说.…那个猴脸呀,工作中连个上下级隶属关系都搞不清楚,也不懂谁节制谁?沾个异性的气儿,就没天没地没日没夜地弄上了瘾,更是没个节制,长此一往,不要了他的小命那才怪呢!
稀牙听后,羞羞的,低了头,赶忙躲到无人的角落里睡懶觉去了…。
4月21日下午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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