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亲爱的。”
简刚刚走出卧室便看到艾伦在厨房忙活,煎锅里的鸡蛋正滋滋作响。
“早。”艾伦回头对着简露出微笑,把手中端着的新鲜做好的培根鸡蛋吐司放在餐桌上,清晨的明媚阳光斜射进宽敞的落地窗,直落在餐桌中央的古董花瓶上,这只欧洲中世纪的花瓶中插着的一支玫瑰花,花瓣上还挂着露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房间中的一切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这是简的喜好,不过做这些的却是艾伦,简反倒是乱丢东西的那个人。
简把脸凑上去嗅了嗅玫瑰花的香气,这是艾伦早上从他们的花园中摘回来的,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气味,艾伦每天早晨都会为她摘一枝玫瑰,他们在乡下的这间小房子门前有着一片玫瑰花田,每到玫瑰花绽放的季节,他们便搬到这间小房子里来住一段时间,这也全是因为简对玫瑰花近乎痴迷般的喜爱。
艾伦端着另一份早餐从简的身后经过,瞥到在阳光的照射下,简的脸上若隐若现的皱纹,尽管简每周都花大价钱进行保养,但却终究逃不过时间的威力,艾伦走到餐桌前坐下,轻声提醒简该吃饭了。
艾伦与简在邻居眼里堪称是一对模范夫妻,尽管艾伦的年龄要比简小十岁之多,但两人之间浓烈的爱情着实是让人羡慕,瞧瞧那片茂密的玫瑰花田就知道了,更别提两人都有着出众的样貌,任谁看到他们夫妻两个,都只能说出两个字——般配。
但此时艾伦心里却在谋划着如何杀死自己的妻子,简的叔叔去世时留给简一笔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艾伦正是因此才接近简,与简结婚。可婚前的一份协议却使得艾伦靠离婚谋财的算盘落空,上面明确的写着若是由艾伦主动提出离婚,那么他一分钱也拿不到,艾伦对着这份协议研究了何止百遍,却找不出任何一个漏洞,显然拟定它的人是一个足够优秀的律师,他也想过办法让简主动提出离婚,这样他能够得到这份财产的一半,为此他甚至还曾对简实施过家暴,但这个女人显然深爱着自己,不论怎样都不愿离开自己,虽然艾伦感到十分麻烦棘手,但他也为自己强大的魅力而感到自豪。
可现在艾伦等不及了,他不希望自己这一生都陪伴在这个大自己十岁的老女人身边,给她做早餐,为她打理玫瑰花,收拾房间,这都该是佣人的工作!她完全可以雇两个佣人做这些事,却她偏偏全都要自己来做。
简坐到椅子上,拿起艾伦为她准备的吐司咬了一口,眼睛却没有离开阳光下的玫瑰花,“真是个美丽的早晨,不是吗?亲爱的,把果酱递给我好吗?”
瞧吧,这个女人只是知道自己享受,却从来不想我为她准备这个“美丽的早晨”需要做多少准备,并且她居然要在有煎蛋和培根的吐司里面加果酱,这多么奇怪啊,哪有人会这么吃。
“当然。”艾伦虽然心里在暗暗咒骂着简,但还是起身去厨房帮简拿来果酱,回来的时候,简已经在两个酒杯里倒上了红酒,简同样知道艾伦喜欢什么。
简抿了一口红酒,便开始在吐司里涂抹果酱,她对红酒并不十分感冒,艾伦则一饮而尽,之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铃铃铃……”
艾伦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二人宁静的早餐时间,艾伦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起身走到院子里才接起电话。
“杰克,那事准备的怎么样?”
“当然,那样最好。”
“好的,我这就去找你。”
艾伦回到屋子,简已经消灭了她的那份早餐,正皱着眉头品尝杯子里的红酒。艾伦把自己的那份还完全没动过的吐司端到简的面前,又将自己的第二杯红酒喝光。
“我要出去一趟。”
“杰克的电话?”简又开始在吐司上抹果酱,她不介意吃两份。杰克是艾伦最好的朋友,经常到家里来做客,简也对他非常熟悉。
“哦,是的,怎么了?”艾伦的眼神有些飘忽,不敢落在简的身上。杰克是个药剂师,能弄到各种药物,刚刚的电话是要叫艾伦过去商量关于谋杀简的事情,艾伦答应在事成之后给他一大笔钱。
“啊,不如晚上叫他来家里玩怎么样?我上次管他要的精油他还没带给我。”
“唔,好的,我会问问他。”艾伦急忙穿上自己的外套,逃跑似的出了门,事实上他确实是逃跑,他现在已经有些不敢面对简。
……
“氢氰酸,二战时期纳粹曾经用它来处死集中营中的犹太人,《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面也有提到过它,那个有淡淡苦杏仁味道的毒药,因为爱情而自杀的首选,只要3毫克哪怕是吸入也足以致命,这对你来说正合适不是吗?”杰克穿着身名贵的衣服,手中捏着一个试剂瓶,滔滔不绝的给艾伦讲述瓶里无色液体的神奇之处。
相比于那瓶毒药,艾伦则对杰克身上的名贵衣服更好奇,据他所知他的这位好朋友生活得极为拮据,不可能舍得买这样昂贵的衣服,他猜测杰克是找了个有钱的女朋友,像他找上简一样,不过杰克可没有他那样英俊的面庞,但是杰克滔滔不绝的说话方式也足够讨得女孩子欢心。尽管艾伦十分好奇,但是既然杰克没有主动对他说,他也没有多问。
“不错,就是它了。”艾伦心中已经想好了计划,他打算将这毒药喷洒在玫瑰花上,这样简在清晨嗅玫瑰花香的时候就会将这爱情毒药吸入,自己到时就能继承简的巨额财产,他将计划告诉了杰克,一向话痨的杰克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杰克也没有拒绝简的邀请,于是在傍晚时分,在艾伦与简的家的院子里,三人并排坐在椅子上欣赏了夕阳落山的美景,玫瑰花在夕阳昏黄的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鲜艳,艾伦坐在中间,简坐在他右手边,杰克坐在左手边。三人都端着酒杯,不过只有艾伦手里的空了。
“亲爱的,真是个美好的傍晚,不是吗?”简朝左边回过头说道。
“是啊,是很美好。”艾伦回应简。
这也是你人生中最后的一个傍晚了,明早你就会死在你最爱的玫瑰花下了,艾伦在心里暗想。
“确实是个美好的傍晚,瞧瞧这一切,这太美了,看这一大片玫瑰花,我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他的美好了。”
够了杰克,没必要和这个老女人说这么多,明天她就要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了,你又何必浪费口舌来哄她高兴呢?
三人喝了些酒就回到屋子里各自休息了,艾伦看着钻到他怀里的简,想到明天就能彻底将她摆脱,还将拥有她的全部财富,激动的有些难以入眠,但是突然又为自己明天将要做的一切而感到害怕,艾伦这时才意识到,他所计划的,是一场谋杀,但时间还是来到第二天。
“早上好,亲爱的。”
简走出卧室的时候,艾伦和杰克两个人在厨房忙碌,各式各样的锅碗瓢盆摆满了厨房的桌子,两个男人正聊得火热,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走到他们身后。
“早啊,亲爱的!”于是简提高了音量。
“啊!亲爱的,早啊。”两个男人被她吓了一跳,同时回过头,向她打招呼,但艾伦只是瞥到她一眼就赶紧把视线挪开,不敢与简对视,低头把注意力集中在煎锅中的鸡蛋培根上。
杰克递给简属于她的那份培根鸡蛋吐司,上面已经抹好了果酱。
简将盘子放在餐桌上,低头去嗅花瓶中插着的那支玫瑰花,艾伦用眼睛的余光注意着这一切的发生。
“嘿!今天的玫瑰花有股特别的味道!”简为自己的新奇发现而感到欣喜,又凑上去仔细嗅了嗅,“像是杏仁的味……”
简话还没说完就倒在了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倒下的时候碰倒了花瓶,那支玫瑰花掉落在她旁边的地板上,那个名贵的花瓶却只沿着桌边转了一圈没有落在地上,避免了摔碎的命运。
“瞧,氰化物中毒的表现,先是呼吸困难,继而陷入休克,然后便是。”说这话的是杰克,他在讲解中毒的迹象,中间停顿了一下,在等简的反应,“死亡。来的很快,几乎没有任何痛苦。”
随着杰克的话,简起伏的胸口渐渐平复,双眼最后的目光落在那支鲜红的玫瑰花上,然后便一动不动。
“唔,这一切终于结束了。”艾伦走到杰克身旁把手搭在杰克的肩膀上,不敢看向倒在地上的简,杰克能够感受到艾伦全身正止不住地颤抖,于是他抓起桌上的酒瓶倒了两杯红酒。
“别这样兄弟,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不是吗?”他将酒杯递给艾伦。“你终于摆脱了你的负担,让我们干一个。”
“啊!是……是啊。”艾伦拿着酒杯的手止不住的在颤抖。
两人碰了碰杯子,艾伦举起酒杯将满满一杯红酒一饮而尽,杰克却只是将酒杯端在手上,艾伦随即又倒上了第二杯,又全灌进肚子,两杯酒下肚,他终于止住了颤抖,但随后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手中的酒杯和酒瓶都掉在地上碎了一地,艾伦也倒在地上,酒味散去之后艾伦的嘴里满是苦杏仁的味道,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用尽全身的力量想把空气吸进肺里。
“瞧,亲爱的,先是呼吸困难,接下来是休克,然后就是……”杰克再一次开始解说,艾伦眼神里充满了疑问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摔碎的酒瓶中迸出的鲜红酒液,像是一滩血泊,任凭艾伦在里面挣扎。
“死亡。来得很快,几乎没有任何痛苦。”简的声音响起,手中拈着那朵玫瑰花,上面还残留着些杏仁精油,这正是简之前拜托杰克带来的精油。
“亲爱的,你懂得真多。”杰克与简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微笑,拥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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