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洁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往前走,这可惹怒了妈妈,她拿起一根刷条儿走过来,照着腿上掺过去,吼道:“打倒了粪,还成哑巴了?”
陈洁大哭起来,边躲边喊:“我饿得很,没得力气……”
她追着又掺了几条子,“你还躲!我看你躲!”
陈洁不再躲,任由妈妈打过来,泪如清泉一般,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在脸上形成两条弯弯曲曲的清溪。
“现今茅厮头都没得啥子粪的了,你整来倒球了!碾子湾勒包谷你屙屎屙尿去淋吗?”
“挑粪不好生点!咋个不把你腿摔断安!”
“你还晓得哭啊!一身乓臭勒!滚远点去!晌午你不要吃!”
“没得用勒东西!”
妈妈愤愤地骂完,扔下刷条儿,去抱柴。
“哦呦!牛批哦!好香啊!”八弟捂着鼻子,满头大汗地从邻居家跑回来,蹭着,跳着,笑着。
“爬批开点!挨刀勒八娃儿!六姐,我给你烧水洗澡嘛!”七妹说着。
陈洁摇了摇头,打了个喷嚏,轻轻挪动腿,下台阶去,缓缓地往山下的小河走去。小河的水源是一处几里外的山泉,水量较大,顺悬崖流下,悬崖底部是空的,这样就形成一个小型的瀑布,一路往前流淌,一路汇集山泉,在群山脚下汩汩流淌。且人们喜欢在河边栽竹子,成片的高几米的竹子密密麻麻,使得小河水哪怕在三伏天,也清凉无比,甚至可以说很冷。
陈洁走进小河,水量不大,踩在河底的黄沙上,水只能刚刚没过脚背。她往上走了几步,便有一个小水坑。她坐进水里,便一动不动地看着水面,流动的水倒映着两岸的翠竹,随着水流荡漾摇晃,模模糊糊。她不像在洗衣服,更像是在泡衣服,呆呆地盯着美丽又模糊的倒影。
“六姐儿~回来吃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坡上传来七妹的声音,她忽地从沉思中回到现实中来。
“听到了~”
她听到声音就答应了,并没有怄气,她不生妈妈的气,她生气的更多的是倒了两桶粪,而这个时候正是缺水时期,家家户户都省水洗澡,而家里又因拮据只养了一头猪,粪不多。所以,粪十分珍贵。看着腿上肿起来的红印子,她才感到火辣辣的疼。不禁掉泪,辛苦干了大半天,天天辛苦,年年辛苦,却还是吃不到几顿米饭,吃不饱饭,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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