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农村孩子,基本上都没上过幼儿园,直到我们上学之前,甚至从没听说过有这种地方,当然班里也有个别同学是上过幼儿园的,听到这个名词,却无法想象,对我们来说那是个有神秘色彩的地方。
但当我们搞明白那里也相当于学校,是属于学前教育之后,再看那读了好几年幼儿园的同学,却感觉好像屁用都没有,不禁又同情起她的遭遇来,在我们看来,比我们早读了这么多年书,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不如我们,这不是被活活关了几年吗。
我们纷纷庆幸自己没去上什么幼儿园,像这样按照国家规定的入学年龄准时入学就挺好的,准确来说,我们那时地方上实行的是十年制义务教育,小学读七年,在法定入学年龄之前要读一年学前班,但学的完全就是一年级的内容,相当于提前适应了一年。
上学前班是我唯一的一年跟姐姐在同一所学校一起念书,她正好是六年级,开学第一天,她把我丢在一楼,自己顺着密集的人流往楼上走去,边走边回头安慰站在楼梯口无所适从地看着她的我,让我别害怕,但除此之外,那一整年里我再没有任何关于姐姐的记忆,就好像她把我带到学校就直接念初中去了似的。那时学校是允许骑自行车上学的,我肯定每天都是坐她的车,但我却没有丝毫印象了。
这是一所新学校,刚建成没几年,姐姐只在这里度过了她小学生涯的后半部分,我还记得那几张她在老校区时参加舞蹈表演前的排练照片,在一片陈旧的瓦房教学楼前的空旷场地上,姐姐和其它孩子穿着一套绿色的演出服,扎着两个丸子头,脸上化着红红的可爱妆容,每人手上都捧着一个道具西瓜,做着形态各异的动作,中间还有一个孩子穿着一身与众不同的黄色衣服,手捧一只漂亮的花篮,其它孩子都围绕着她表演,如众星拱月一般。
我还记得他们搬校前的那张留念集体照,陈旧的瓦房背景前,一群孩子穿着很有年代感的衣服,顶着一头不修边幅的头发,但一个个都笑得特别天真烂漫,那是一个多么纯真的年代,阿科蹲在最前面那一排,露着一丝邪魅的微笑,酒窝下陷,眼睛却不知被什么吸引了,眼珠子歪在一边,表情特别生动有趣,阿科长得真是好看,如果他能不那么坏,不要总是吓唬我就好了。
我也去过姐姐那个旧学校,但我完全没有印象,那时我还被姐姐抱在怀里,校长是个年近退休的和蔼老头,姓蒋,是远近闻名的蒋老师,姐姐也是他的学生,他把我从姐姐怀里接过去,抱着逗我玩,我却尿了他一个满怀,但他并没有不悦,还很开心地说笑。
那些老旧的学校合并成新学校之后,蒋老师依然是校长,操场西边的厕所旁有个小卖部,是蒋老师老婆开的,和她儿媳妇一起管店,不过不久之后,整家店都交给了儿媳妇独自打理。
在上学之前,我从没自己买过东西,但我认识各种钱币,还会算金额,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上学前班的时候,妈妈贴心地为我准备了零花钱,等到课间,我第一次跑到小卖部去买东西,店内店外挤满了学生,那个情景至今依然印象深刻,我从密不透风的人墙里挤进去,站在窗口外的台阶中间,在里面随便挑了一样零食,问那忙碌的老板娘这个多少钱,她说了个金额,聪明如我,很快便算出了搭配方法,把一叠硬币递给她,她接过看了一下,惊讶地抬头看着我说:“这分币老早以前就不能用啦!这次我就收了,下次不要用啦!”说着就把那零食给了我。
我的确用了好多五分的两分的硬币,还暗暗纳闷都是钱怎么分币就不能用了,家里有一大袋这种硬币,我经常拿着玩,但回家跟妈妈说起之后,她再也没有给过我分币了,所以,我大概又成了同龄人中唯一一个用分币买过东西的人,我总是能经历一些上一辈人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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