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一
她正在卖力地将大堆大堆的垃圾往垃圾车里装,听到有人在叫她:“马大姐,马大姐……”
她直了直酸痛的腰,从垃圾车后面探出头来,看见是今天跟她同班的老张。
她问了一句:“什么事?”老张说:“我那边都弄完了,媳妇儿叫我回去吃饭了,我先走了哈。麻烦你等下帮我把这个工具一起带到工棚里去。”
她答到:“好,你放这儿吧!”
老张一边把工具放下,一边说到:“谢谢你嘞!”走的时候又加了一句:“到时间了,该吃饭吃饭去,吃完饭再回来干嘛!”
她朝他笑了一下,说:“好的,我干完这儿就回去了。”
老张看她手里不停,暗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了。
她又弯下腰去将垃圾装车。
这块区域本来是属于别人的活,但是那人最近请假了,据说要请上一个月,组长便说把这块分摊给其他人。
分摊的时候大家要不说自己的活太多忙不过来,要不说家里有老有小都顾不过来,总之各有各的理由,到最后只剩她了。
组长说:“大家应该提高思想认识,同事之间应该互帮互助,同事因事休假是一时的,早晚会回来的,这期间事总得有人干,但只是一时的,只要度过这个时期就好了。”组长说完这话就殷殷地望着她。
她埋着头不说话。她也想直接拒绝,可是她没有其他人那样的底气,得罪了组长,她怕工作就不好做了。她的这份工作不能出任何差池,尽管这个工作每个月只有一千五百块钱。
组长说:“马大姐,你呢?”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低地说:“好。”
组长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说:“你负责这块,确实工作量挺大的。这样吧,月底工资补助两百块钱。”
这话一出,人群里有人交头接耳,有人不停地朝她望过来。她分明听见有人说:“组长刚刚不说要补助两百块钱,等到人定下来了才说,什么意思呀!”
她只作不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将这座垃圾山清理完了,才收拾好工具往工棚去。
工棚里组长正在清点物品,她打了一声招呼,正准备离开,组长叫住了她。
她不明所以停下了脚步。
组长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回,问:“你家老梁最近还好吧?”
她说:“还行,最近精神头好多了,谢谢组长关心!”
组长说:“你跟我客气什么!我知道你家老梁这样你也不好过,毕竟这个病不是那么好治的,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顿了一下,他接着说:“你就没有想过离婚吗?”
她猛地抬头,看向组长的眼睛里透出不可思议,说:“离婚?”
这个事情她早些年倒是想过。虽然她和老梁感情虽算不上深厚,但是以老梁目前的情况,如果她再提出离婚,她自己也会心里过意不去。
组长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说:“你知道,我也是没了老伴的人,我觉得你人很踏实,是个过日子的人,如果你愿意……”
还没等组长说完,她猛地提了声音,说:“组长,我该回去了,再不回去老梁该发脾气了。”
说着,一边离开一边向组长说着再见。组长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二
回家的时候路过菜市场,她匆匆忙忙地进去买了两根苦瓜,然后就往家赶。
家是在一个老旧小区的公寓房,两室一厅,
进门左右就是厨房和卫生间。这是安稳的那几年里老梁买的,房本上写的老梁一个人的名字。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已经是午后一点了。
她赶紧把饭蒸上,两点钟还得再回去上班。
她一边洗菜,一边叫着“老梁”,没一会儿,从里屋慢吞吞地走出来一个瘦弱的老头,耷拉着眼皮下是一双像是睁不开的眼睛,含着要掉不掉的眼水,浑浊发黄。
她看着老头儿,说:“你知道我在叫你啊!”
老头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句话都听不清楚。
她说:“行了,去旁边坐着吧,我马上就做好了。”
老头儿乖乖坐着,看她做饭。她一边做一边唠唠叨叨地跟他说话,老头儿只会呜呜地回应她。
终于饭做好了,她把菜端上桌,把老头扶到桌边坐下,准备去盛饭,可是突然听到“哐当”的一声。
她回头去看,原来是老头把菜盘子打翻了,素炒的苦瓜洒在桌上,盘子翻在旁边,红红绿绿的菜汁顺着桌边流到地上。
她“哎呦”一声,心道还好,这次没有倒在地上,还能吃。她走过去把盘子翻过来,把洒落在桌上的菜用筷子一夹一夹地又夹进盘子里。
眼看老头又要伸手去推盘子,她连忙去挡,说:“不能再倒了。今天太忙了没时间,改天给你做肉吃哈!”
眼看老头不依不挠,还是要去推,她一把将盘子端过来,说:“再推就没的吃了,你还想饿肚子吗?”这下,老头终于安静了。
她将盘子放回桌上,说:“乖乖的啊,晚上就给你做肉吃。”
她一口一口地吃着没了菜汁的炒苦瓜,这样干巴巴的苦味又让她想起了刚结婚的那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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