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末末发来微信消息,说忽然有种不想赚钱的心,太累了。
末末是个创业公司CEO,掌管一家培训机构,原本也算半个名人。名校博士毕业,相亲节目大热的那几年她曾在其中最火的一档栏目中做过大半年女嘉宾。
那时做女嘉宾也有钱拿,何况她还在新东方教书,混得风生水起。本科毕业刚入职做编辑的我在吃土,她就已经有几十万存款。
博士论文开题那会儿,末末随轰轰烈烈的创业潮开始着手创业。在各大平台上发布网络课程,建官方微信号、微博号,见各种名师、机构负责人打通脉络……
那时我友情帮她兼任课程营销,但是0名气的小机构想要迈出第一步真的很难。眼看快开课了只有两人报名,我急得哭,她还安慰我说没关系,她有存款,实在不行先亏本养一年,就算只有2个人报名这课也得讲。
后来逐渐有讲师加入,课程体系也搭建完全,公众平台薄有粉丝;后来她拉到了投资,租了办公室,有了合伙人……当然这都是后话,没生源吃土的日子真的过了一年。
一切看似走向正轨时,忽然感觉她好像有些变了。
她对公司里的一切大小事务几乎都亲力亲为,课程剪辑、客服接待、教师培训……对自己要求特别高,认为别人做事都不放心。
我们还是常聊天,她总像倒豆子一样吐苦水,说哪个员工特别特别不上进,教了多少次都不行,学员反馈不行她都恨不得替他去讲,说现在偏偏招不到人,课程体系一环扣一环偏偏缺不了。
8月份我要去日本旅行,和她商量有些事需要提前交接。末末又愁眉苦脸地说,我已经一年多没休息过了,根本没法停下。
前段时间有事找她,微信一直不回。后来才知道她病倒了,论文情况不太理想又临近毕业,导师说再不通过就延毕,公司业务几乎脱不开身,和公婆那边相处也不大好,几乎每天撕逼水火不容。本来病情有征兆她一直没去医院,严重了才被同事送去。
所幸没有危险,吊了两天水又蹒跚着回去板砖了。
认识4年,我一直觉得她是打不死的女战士,独立、坚强、乐观、勤奋,微博上黑粉无数,那些尖酸刻薄的谩骂或鄙夷她都能平和接受,并针锋相对骂回去。事业虽然没做大但至少已起步,这样的人生何等快意。
可是她说非常不开心,失去了赚钱的欲望。
我问她,你会时时买口红买包买衣服取悦自己吗?
她回答:我这么宅,买这些有什么用啊。我买得起,除了北京的房子什么都买得起,只是不想买。
我举了个例子,说前几天我也有这种悲观的念头,下单买了个口红就治好了,不想理的软文兼职立马接单,你要不试试?
她鄙视:你傻妞,一个口红就满足了?才多少钱!又叹道,我其实很想去欧洲旅游,就是工作走不开,根本没法去。
然后聊天陷入僵局。
记得才毕业那两年在媒体,我也曾为工作彻夜奋战。
有次要做一场邀请艺人参加的在线活动,公司几乎是“三无”投入——无钱无资源无人,和同事两个几乎打爆电话跑断了腿才把事办成。有天深夜还在公司写策划,男友打来电话让我赶紧回去,一看时间已经两点了。
那天的情形我大概一辈子都会记得,争吵中男友用“给老板打电话”威胁我赶紧回家,走到小区楼下有种深深的疲惫感,用手机镜头拍自己,头发蓬乱,眼睛无神满脸痘,可我本是个爱笑爱漂亮的人啊。
忽然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忽然一切都很没意思,忽然想找个地方自我了断。
好在坐在小区楼下的花坛上哭了一阵后,渐渐平复下来回去了。项目结束后我大病一场,没多久就辞了职。
只是从那之后染上一个怪毛病,每个月都会买一只口红,有时是香奈儿coco shine,有时是Givenchy小羊皮。当时别说化妆,大宝都还在涂着,所以口红也只敢买不出挑的日常色。
对要付房租消费观保守的姑娘来说,连个像样的包都没有,口红是唯一能买的“奢侈品”。
给自己定下个小目标,每个月最艰难、最不开心的时候,可以任性买一只口红,要买大牌的。然后在期待快递的日子里,安然度过接下来几天。
有了口红,慢慢开始学化妆,刚开始只是打层粉画个眉,到现在各种化妆品也攒了一堆,渐渐敢放开买cpb粉底轻奢包,每周买鲜花回家。
至少用自己辛苦板砖挣来的钱买东西时我是快乐的,有次开玩笑和老公说,口红是我的救命恩人。
“一个口红就满足了?才多少钱!”
于我而言是口红,于你而言,“口红”是什么?
随着年龄渐长,取悦自己越来越难,代价也越来越高,一支口红算什么。它更像个符号,象征在辛劳贫乏的日子里也不忘一抹多彩欢愉的决心,偶尔看到了也会莞尔。最终,也只能靠这种决心把日子过下去。
不知道末末的欧洲之旅成行了没有,真心希望她能放下包袱,定最好的酒店,吃最美味的大餐,在灿烂的阳光下咧嘴笑。
让自己开心最重要。虽然是句TVB鸡汤,但的确是这样。
看到金鱼会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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