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
“我妈老实，我姐也好说话。但不代表我们家就没有骨头。纪家还有我纪浅浅呢。”纪浅浅的话慢悠悠，却冷嗖嗖，又把饭桌上的气氛冻得凝了几分。
纪素素看了一眼妹妹，心里除了无奈，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比起自己，纪浅浅更不省心，这才二十七，已经闪婚闪离两次了，次次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她好不容易再谈了恋爱，却是个离过婚带着孩子的男人，这也就罢了，都开始商量婚礼了，男方连礼金都不想给，还把好好的一顿饭吃成了两家人吵架。
这样的场合，纪素素并不想哭。但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心里只觉得自己委屈，双亲看着她掉眼泪，神情马上变得小心翼翼不知所措的样子更是令她难受至极。
纪素素抹着不断掉下来的眼泪，有想站起来就走的冲动。可又觉得那到底不是应该做的事情，她走了，父母不是更为难么?
纪素素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委曲求全换来的却是徐济明的拂袖而去。徐济明就那么忽地站了起来，什么话也没说，大步流星地走了。
谁也没有想到一直没说话的他会来这么一着，都呆住了。反应最快的是徐济明的妈妈，她站了起来追了出去：“济明。济明。你干什么去?”
看着徐济明消失的背影，纪素素愣了一下，眼泪忽然就止住了。她也站了起来，也有一种追出去的想法，但不是那么强烈，幸好，她最终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对父母和妹妹说：“我们回家吧。”
这种时候，纪素素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虽然在场还有刚站起来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徐济明他爸，但那又关她什么事呢，这婚结不结得成，还得另说。
纪素素走在前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她的父母走在她的后面，用一种担心到惊惶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生怕她像一件薄瓷那般莫名其妙地碎掉，怎么也拼不起来。
纪素素其实想自己一个人呆着，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她那样做，她的妈妈说不定会担心得晕倒，再说了，她还能去哪儿呢。她哪都不能去。她买的房子刚交了房，正找人开始装修住不了人。这二十七年来，除去上学住校的时间，她就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她不像纪浅浅，怕妈妈唠叨就能搬出去自己租房住，想玩到几点就玩到几点，想带什么男人回家带什么男人回家。她一向是乖巧女儿，尽量地不让父母为自己多操心。可现在就是那么残忍，她每每都是在关键时刻出事，然后令父母无法不为她操心。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纪素素努力装着没事。回到家里，才实在撑不住了，进了房间倒在床上，就再也没找着爬起来的力气。哭倒是哭不出来了，只是累，还有难受。这种难受是心理上的和身体上的，像两块巨大的石板，一块压住了她的心，一块压住了她的身体。她就要透不过气来了。
她听得见妈妈轻轻地走到她的门边停留，也听得见爸爸静悄悄地走过来把妈妈拉走，听得见妈妈小声地要纪浅浅给徐济明打个电话，纪浅浅大声地说不打。她还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也不知道是短信还是电话，她想伸手进包里看看是不是徐济明打来的，但是没有力气，最后作罢了。就算是徐济明打来的又怎么样呢。她要说什么?责怪他为什么拂袖而去吗?还是低声下气地说她不要礼金了只要他娶她就成?不，她不至于贱成那样。浅浅说得对，礼金不是给多少的问题，而是给不给这个问题。
给不给的问题，也就是爱不爱的问题。吃这顿饭之前，她很确定徐济明爱她，但现在，徐济明爱不爱她，她不知道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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