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枭雄》06 旅途险象生(1)
同去的还有冯虎、解文俊、于伟华,他们都是在火车开动以后才露面的……
到了北京四人没停留,从票贩手里买了四张当晚去广州的卧铺票。上车后,刘明竹和于伟华分别睡九、十号下铺。另外两个铺位是十一号下铺和中铺,当然大块头的解文俊睡下铺,冯虎只好委屈睡中铺。如在平时,刘明竹一定得把好多事的冯虎放在身边,可今天不行,于伟华带着“东风三”小口经手枪一把,还有一支大号钢珠枪,刘明竹不放心。
列车熄灯了,只亮着过道的小灯。刘明竹坐在铺位窗前,心情如窗外一样黑沉沉的。他总觉得对不住牵挂着自己的姐姐,倒希望此行真是去帮江涛搞货,而不是去涉险。
于伟华见刘明竹在想心事,便自己先睡了。
解文俊上车前买了四瓶二两装的二锅头和一堆下酒菜,自己摊开对瓶吹,不喝足了是不会睡的。
冯虎不上自己的铺位,坐在过道凳子上东瞅西瞧,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细心观察会发现:他在偷瞄对面十二号下铺还没睡下的两个人。
十二号下铺,两人都没睡,一个三十多岁,另一个不超过二十岁。看得出来,年龄大的常出门,熟悉旅途生活,也是很警觉的女人。她早就在观察周围的人,对人高马大喝酒的人没太在意,不明白过道坐着那人在看什么。看一会觉得也不像个恶贼,便让女孩睡下铺,拿起自己的包要上中铺。
这边冯虎诡笑一下:天助我也。急起身到解文俊身边,好像怕别人听到似的神秘兮兮地说:“借我打火机用一下。”
本来要上中铺的女人,看冯虎鬼鬼祟祟的样子,马上警觉起来,又坐到那里,要看这人干什么。
解文俊多年同冯虎交往,平时经常在一起兴妖作怪,当然配合默契,掏出打火机递给他,也要看这疯子又有什么杰作。
冯虎接过火机,打燃后往两边铺下面仔细地观看,然后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还好,真没有,刚才是我眼花了。”
解文俊也摸不着头脑,问道:“你看什么呢?”
“别问了。”冯虎故意看了对面铺一眼,一付不愿让她们听到的样子。“咳,别提了,我用我家原来的一室半房子,在铁西换处房。地点虽偏僻,但房子可大了,二室一厅。我头一天晚在那住便出怪事,半夜时分,听北面屋里有哒哒的响声,像是高根鞋来回走的声音。我觉得奇怪,慢慢摸到北屋门那,弯腰从门下的缝隙往里看。借北面楼上微弱的灯光,清楚地看到一双高跟鞋在来回走动。咦?怎么没大腿呢!我可不怕鬼,一脚踢开门,按下门旁的电灯开关,嘿!一双高跟鞋在地上摆着。这双鞋是二十年前那种老样式的,公章一样粗的鞋根。我推开窗户把鞋扔到外边,关掉灯,回南屋睡觉了。”
解文俊已知道他的路数,要吓唬那俩女的,随便就应付一句:“扯蛋!”
“你别不信邪,我刚睡着,门就嘎吱地响起来,一个老长头发的女人,白纸一样的脸,嘴上吊着半尺长的舌头,一双比鸡蛋大、玻璃球似的眼睛冒出两道绿光盯着我。这时,我的胳膊有千斤重,用尽全身的劲才把被蒙在头上。老半天,壮胆把被拉开条缝,那女鬼没了。第二天想起来,仿佛做了个梦。”
“这要不是做梦还真得吓死,”解文俊说了一句。
“不是做梦。你不知道三更魂化鬼吧?连着三天真没什么发生,第四天夜里厉害起来了。半夜,我身边轰轰响,如同坦克车在开动,觉得身上什么都没盖,身下冰凉。睁眼看,怎么跑到了客厅里,躺在那台又老又破的万宝牌冰箱旁。我也没有夜游症呀!回到屋里躺床上稀里糊涂又睡了。忽然,谁在拽我盖的被子?一抬头,真真切切地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黑衣人,肩上无头,腿下无脚,缺了的两样三大件都在手上:一手提着脑袋,另一只手拎着双脚。提人头那只手竟然抬起来,那颗带血的人头对我呲牙裂嘴,白森森的牙齿咬出嘎嘎吱吱瘆人的响声,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瞪着我看,立刻就把我吓昏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才醒过来,听见客厅里有说话声。一个女孩说:大哥,你在厅里凑合住吧,南屋那阳间人胆大,吓不走。一个男人说:我在南屋住多年习惯了,这厅里没坐没躺的地方,不像你是此地吊死的坐地户,我是让火车压死的,时刻得提着被压掉的头和脚,每当车体走的时候我必须同去,我的魂在车轮上,魂体分离无法投胎转世。我多么辛苦,在客车走的几天里,夜晚在卧铺下休息还可以,白天在车顶水箱里泡着,可苦啦。休班回来,还让这个阳间人把房间给占了,唉——”
“隔了一会,又听女的说:咱们这些横死的,都成了孤魂野鬼,去不了阴曹,更入不了地府,什么时候才能做成勾魂鬼找替身呢?当初,盖楼迁坟时,只剩咱俩坟没人给迁,只好往进这空房来。嗨,漫漫孤魂路迢迢野鬼涯,不知道还要挨上多少年哪——”
“好像那男的生气了,说道:还提那坟干什么,你那坟早没了,没见有人来添过土。我还算行,临迁坟的头一年,在不年不节的时候,我那宝贝儿子匆忙而来,只烧了几张纸,上面画着把德国造二八镜面匣子枪,还有一批日本造歪把子机枪和成箱的子弹,在坟边上痛哭泣流涕地说:老爸呀,儿子摊上官司啦,让警察抓住就来不了啦,给你烧去多少钱也有花完的时候,儿子给你送些硬家伙,缺钱就在阴间抢吧。”
“女孩接茬说:大哥,阴间还真没有比你那家伙先进的武器,这些年全靠你接济,才不至于去阴曹的窑子街,糟蹋了我这朵没开放的长舌花。”
“那男的很大度地说:见外了不是?大哥就是有钱,刚好今天回来前,撞上地府出游的大户,呵!真纯正的陈年老鬼。自报家门:吕布的四大爷吕不韦。手持一把碗口粗的方天画戟,同我叫阵?真他妈错翻了眼皮!被我一个长点射,揍掉了颗长了三千来年一尺八寸的鬼牙。他马上给我嗑头作揖,把身上票子统统给我。没小票,都是十亿以上的。还有花花绿绿的洋票子,都是八国联军带进来的。可以去地府内的西餐馆料理一番。来,大妹子,这次你多拿些去宽绰宽绰。”
“那女孩说:大哥,你先揣起来吧,昨天我去地府买东西,因屋里住的那阳间人把我鞋给扔了。地府门官看我光脚丫不让进。说什么衣冠不整恕不接待。我骗门官,说我是少数民族,要尊重民族习惯。门官一点不通融,冲我竖愣眼喊:去去去!这里没有少数民族,清一色的鬼。”
“那男的又说:等我找几个鬼朋友替你出气,如果让我在客车上碰到他,夜间睡觉时把他搬到车轮上,压成几段……”
解文俊见冯虎越讲越玄,打断他,也帮他吓唬那俩女的:“我原来单位的厕所就闹鬼,那是个旱厕,茅坑深得黑呼呼的。一天,有一个人上厕所忘带手纸,深更半夜哪有人来。突然,从蹲位下黑洞的坑里伸出一只大手,上面长有三寸长的白毛,传出翁声翁气的一声:给你纸。当时就把那人吓昏了,等醒来便疯了,我们单位人都叫他疯虎。老冯、别讲了,太吓人怎么睡觉。”
还没听到一半,两女人早把腿收到铺上,生怕铺下有鬼拽大腿。尤其那女孩子,两眼瞪多大,抓住岁数大些的女人胳膊。看他们不讲了,女孩子说:“嫂子,我不敢在下边睡,我去和你一起睡。”
被称嫂子的女人略想一下,对冯虎说:“这位兄弟,咱们换换铺怎么样?”
“大姐,还是别麻烦了,我也不方便。”
“你有什么不方便?大男人还胆小,不怕笑话。”
“那咋办……行吧,女士优先吗”。
姑、嫂二人上中铺后,冯虎在下铺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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