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心没有觉察的能力,不能了解内心微妙的活动,这样的心才是懒惰的、无知的。如果你考试不及格,如果你没有读过很多书,知识也不丰富,这并不是无知。真正的无知是不自知,对内心的活动一点洞察力也没有,不明白自己的动机和反应。
同样的,当你的心昏昏睡去时,这又是一种懒惰。大部分人的心都是昏睡的,他们被知识、经典、商羯罗或者别人说过的话所麻醉。他们跟随某种哲学思想,遵守某种戒律,因此他们的心变得狭窄、迟钝而又疲倦,失去了本来应有的丰饶,它本应如大河一般充沛汹涌。一个充满野心、追寻成果的心,并不是真正活跃的心,也许它在表面上很活跃、很积极,整天追求着它想要的东西,但是实际上,这颗心因为绝望、沮丧而变得沉重。
因此一个人必须非常注意自己是否真的懒惰。别人如果说你懒惰,不要随便接受。你自己要弄清楚懒惰的意思。一个人如果只知道接受、拒绝或模仿别人,他就会出于恐惧把自己定形,这种人才是懒惰的,因而他的心会逐渐腐败,变得支离破碎。但是一个有觉察力的人,他是不可能懒惰的,即使他经常安静地坐着,观察树木、飞鸟、人们、星星及沉默的河水。我们的大脑不断地处于冲突中,因此它是失序的。这样的大脑无法了解心灵是什么。心灵——不是我的心灵,而是心灵,而是那个创造出宇宙的心灵,那个创造出细胞的心灵,那个心灵就是纯粹的能量和智慧——只有当大脑自由时,心灵才会和大脑产生联系。但是如果大脑是局限的,它们就不会有联系了——你不需要去相信这些话。所以智慧是心灵的本质,而不是思想的智慧、失序的智慧。它是一种纯然的秩序、纯粹的智慧,因此它就是全然的慈悲。当大脑自由时,心灵就会和大脑产生一种联系。
美不存在于脸蛋中,无论那张脸多么精致。美并非某种人为拼凑的东西,美也不是思想、感情的产物。美是不作反应地与万事万物交融,与丑陋以及所谓的美丽事物交融。而那份交融就出自空无,在那种状态中就有美,也就是爱。
首先,我们为什么批评?是为了了解?还是纯粹是在唠叨?如果我批评你,那是在了解你吗?了解来自评判吗?如果我想了解,如果我不只想要一种泛泛的了解,而是想深度了解你我关系的全部意义,我会开始批评你吗?还是我会觉察你我的关系,静静地观察它——不投射我的观点、批评、判断、认同或责备,而是静静地观察正在发生的一切?
了解的过程是怎样的?我们怎样了解事物?你怎样了解你的孩子,如果你对自己的孩子感兴趣的话?你会观察,不是吗?你在他游戏时观察他,研究他各种情绪下的状态;你不会将你的观点投射在他身上。你不会说他应该这样应该那样。你会敏锐地观察,不是吗?然后,你也许就开始了解那个孩子了。如果你不停地批评,不断地灌输你自己的个性、你的特质、你的观点,为他做出各种应该不应该的决定,如此等等,显然你就在关系中制造了障碍。
接下来还有自我批评。对自己不满,批评自己、责备自己,或者为自己辩护——那能让你了解自己吗?如果我开始批评自己,不就限制了探究和了解的过程?自我反省——即一种自我批评的形式,那披露了自我吗?什么能让自我披露?不断地分析、恐惧、批评——显然那无助于披露。
不断地觉察自我,不带丝毫责备、丝毫认同,那才能披露自我,才能开始了解自我。必须有某种自发性;你不能一直分析它、规训它、塑造它。这种自发性对于了解是必要的。如果我只是限制、控制、指责,就阻断了思想和情感的活动,不是吗?只有在思想和情感的活动中,我才能有所发现——只是控制是不会有发现的。
自我了解并不是去熟悉自己,而是洞悉和观察思想的一举一动。因为自我就是思想、意象——克的意象,我的意象,等等这些。所以去观察思想的一举一动,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自己未曾洞悉的想法。试试看,去做一做,然后你就能看到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像你昨晚所说的,那给大脑带来了力量。
思想就是恐惧,思想就是快感,思想就是悲伤。但思想并不是爱,也不是慈悲。思想制造出来的意象就是“我”,“我”就是意象。“我”和意象并无差别;那个意象就是“我”。所以,我必须去观察那个意象。我观察那个意象,也就是“我”,也就是“我必须要达到‘涅槃’”——这一团可怕的混乱。那说明我极度贪婪;仅此而已。虽然我不想要钱,但是我却想要另一种东西;这就是贪婪。因此我审视贪婪:为什么我会贪婪?什么是贪婪?贪婪意味着“更多”。也就是,我想要改变“现状”——拥有更多,变得更伟大——我想要把“现状”转变为某种“更如何”的东西,所以这就是贪婪。于是我问:“那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我想要更多呢?这是传统吗?这是习惯吗?这是大脑机械化的反应吗?”我想把这个问题搞清楚。我要么一眼就发现真相,要么一步一步去发现。而只有当我没有动机的时候,我才能一眼就观察到它。动机是带来扭曲的因素:我爱你是因为你带给我性满足,我爱你是因为你有钱,我爱你是因为我想要从你那里得到一些东西,无论是天堂,还是别的什么卑微琐碎的东西。
所以我想了解自己,我真的想。了解自己是最有趣的事情,因为你自己或许就是整个宇宙,不是理论上的宇宙,而就是全部的宇宙。我想要了解自己,因为我非常清楚,如果我不了解自己,无论我说什么都毫无意义,都是腐败。我看清了这一点,不只是口头上说说。如果我没有了解自己,这就是腐败,我所有的行动都会变得腐败——我当真是这个意思。我并不想过一种腐败的生活,而且无须运用意志以及所有那些荒唐的把戏,我就可以发现我必须了解自己。
自我的问题是思想所无法解决的。一定存在某种不属于思想的觉察。不带谴责或辩解地觉察到自我的活动,仅仅是觉察,就已足够。如果你是为了寻找如何解决问题、为了改变问题、为了得到结果而觉察,那么问题就仍然在自我和“我”的范围内。只要我们是在寻求结果,不管是通过分析,通过觉察,还是通过不断地对每一种思想进行检验,我们就仍然处在思想的范围内。而思想是在“我”、自我等等这些东西的范围内的。只要存在思想的活动,就不会有爱。只要有爱,我们就不会再有那些社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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