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熟睡

恰恰证明，热爱生活的笑容是难以打败的。

2019年1月8日 星期二 阴

文｜余音东上

克拉拉，明媚如你

好奇吗，当你熟睡，“你”究竟是谁？

我很好奇。

开头给我的感觉，让我以为这只是一个讲述平凡家庭中爱与责任的故事。

主人公是凯撒，一开始他在内心独白中告诉大家，他觉得自己不被家人需要，他每天醒来都像行尸走肉，他似乎先天就丧失了让自己开心的能力，他说他一直在找一个理由让自己活下去，不至于跌入地狱。听到这里，有点难受。但庆幸的是，他继续说:“我相信总有事情让我开心，只要找到。我会给生活漂亮的一击。”

他是一个门卫，管着所有住户的钥匙，他每天去阳台给植物浇水，给住户拉门，投递信件，偶尔帮邻居喂狗，修理水管。

他调了清晨五点的闹钟，当他从克拉拉床上下来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平凡家庭中努力打拼的男子，我以为他们是夫妻，我以为那是他的家。

他以门卫的身份出现在镜头，对克拉拉笑脸相迎，态度友好而礼貌。哪家的夫妻是这样的呢？好奇之中预感到了一些不寻常。

他的老母亲卧病在床，他每天给她讲生活中新发生的故事，在他的故事里，他说一切都好，他说他会努力，只有克拉拉比较棘手。我便以为他和克拉拉是还没有结婚的男女朋友，他在追她，为她努力打拼。

只有你还说着一切都好

可是，随着剧情的发展，才知道他活着的理由是去制造混乱，是去伤害别人所在乎的东西，是去抹去她人脸上热爱生活的笑容，是去随意地找个牺牲品和他游戏人生。因为他什么都不在乎，像个天生的瞎子和聋子，看不到生活的一点光亮，如行尸走肉般过着每天的生活。唯一不让他跌入地狱的方法就是，让别人也不开心。

他放肆地伤害温柔善良的克拉拉。他给她寄恐吓信，给她发骚扰信息，破坏她妈妈送给她的手表，在她房间布满她最害怕的虫子。五个星期，他都偷偷潜进她的房间，每天躲在她的床下，待她熟睡，用药水使她昏迷，伤害她的皮肤，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她同床共枕。

到了白天，他却热情而有礼貌地和她打招呼，内心却惊讶于她是如何承受这些压力，是如何在看到一天比一天糟糕的皮肤后还能笑开颜，是如何在收到恐吓信后依然能随音乐自在舞蹈，是如何在每天醒来都不舒服的情况下坚持着白天的工作和生活。

她脸上依然有灿烂的笑容，这深深刺激了他，因为他想要的，是她笑不出来。他和老母亲说，为此，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我看到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挂上了痛苦的表情，看到了无奈的泪水从她的老眼里流出。但是她，说不了话。我想，她一定很想阻止自己的儿子，却无能为力；我想，她一定心疼儿子日日夜夜的不开心，痛心于自己没给他开心的能力；我想，她一定愤恨于儿子对别人生活的破坏和几近疯狂变态的伤害。可是，她只能躺在病床上，默默流泪。

他作了所有的恶，却将罪嫁祸给清洁工阿姨的儿子。他要毁了那个家庭，因为自己的不开心，因为那个男孩言语上的不客气。其实，他不在意别人是否对他客气，他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你看他，对谁好过呢。

我一直在等一个转机。我以为在他被解雇时，在维罗妮卡夫人给他送饭时，在她热情地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激，告诉他自己日后会想他时，在他和她说:“维罗妮卡夫人，你是个好人”时，在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他眼里闪出的泪光，我以为他会感动，我以为他会就此收手，我以为他会看到人间的真情，我以为那些温暖的笑容和关心的话语能融化他心里的寒冰。

可他接下来，却不放过最后的机会去打压这个老妇人，他冷酷地揭开她的伤口。你没有丈夫和孩子。你把时间花在房间里的狗上是一种浪费，狗再好也代替不了人。你以为身边人都在认真听你说话，其实他们从来不关心你的事情。“衰老，踽踽独行，这就是你。”他残忍地夺去了她生命中最后的光亮，否定她养狗的意义，让她怀疑人生，让她沉浸于痛苦和怀疑之中。

他停手了吗？克拉拉不开心是他活着的最大的理由，他好久没有跟一个人玩这么久了，其他人都似乎容易变得不开心，变得愁眉苦脸。而她，是那个似乎受了多少打击都爱着生活爱着世界的人。在这场游戏里，他认输了。在他决定跳楼结束生命的时候，克拉拉终于不开心了，从医院回来后，她和男友之间出现了矛盾。原因是，他们六周未见面，她却怀孕四周了。他很震惊，他怀疑医生口中所说的理论上的可能。而克拉拉，气愤于这种不信任，她根本不知道，凯撒对她做了什么。

一个人会疯狂表态到何种地步？14:43，他光天化日下杀了克拉克的男朋友，因为自己终于被发现了，尴尬的初见，床底下的物证，孕期的怪异，再也解释不清楚。这一次，克拉拉痛苦流涕，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时还在哭泣。他对她说:“希望能再看到你的笑容。”多么违心的话语，他脸上的笑容明明透露出了胜利的骄傲和那种独属于他的幸灾乐祸的开心。这下你开心了吧？可他说:“还不算开心。”

我在等一个结局，或许是凯撒良心发现后的痛苦，或许是锒铛入狱。然而我没有等到，影片的最后，一个摇篮里放着一个婴儿，克拉拉看着那湖蓝色慰心地笑着。她脸上又重新现出了热爱生活的笑容，她似乎已经从男友死亡的伤痛中走出来了。但这时候，一封来信打破了所有的静谧美好。

我希望你还有希冀

凯撒在来信中说:“是时候告诉你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了。我一直在想象你收到这封信时的表情，我希望你看到我们的孩子就会想起我，想起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我终于知道怎么开心了。我还会回击。”知道真相的克拉拉抱着孩子撕心裂肺地哭着。她原以为生活终于可以恢复正常，她原以为她生下的是她和男朋友爱的结晶，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享受初为人母的喜悦……一切，都只是她的“原以为”。克拉拉会被打败吗？我有所希冀，但我不知道。

看完后，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下来。我不知道，一个人要有多瞎多聋才会去漠视生命中的那些美好，要有多丧心病狂才会让那些无辜善良的人惨遭伤害，要有多变态才会把别人的不开心当作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即便是在影片的最后，凯撒依然自在地活着。没有幡然悔悟，没有锒铛入狱，没有潦倒不堪。可是，我却觉得他很可怜，很可悲。

可怜在于，他从来不知道真正的开心是种什么感觉。生命明明有那么多美好，他却失去了开心的能力，也失去了人性和道德，在面对关爱和温暖时选择唾弃，在面对真情和感动时选择麻木。

他自己不想跌进地狱，却无情地把他人推进地狱；他在避免跌进地狱，其实却早已活在地狱。这样的人，永远不知道“开心”为何物。

可悲在于，生活明明有那么多可以作为意义的东西，比如说爱，比如说责任，比如说理想，他却从来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从来没有想过爱与担当，所以他有的只是“人间失格”。

越发觉得，生活的意义有多重要，它就是黑暗中的一束光啊，给迷茫的人以指引，给不幸的人以温暖。

没有它，只会觉得人间不值得。也许我们暂时处于迷茫和混沌中，可是我们不能忘记，生而为人，可以是一种骄傲啊，人间不值得，但你值得，生命的意义值得啊。

唯愿你我都能拥有保持开心的能力，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明晰生命的意义，永远热爱生活，永远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