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56年,秦将伐韩,取两城,伐赵,取二十余县。
周赧王大惊,集合军队准备阻击秦军。
周赧王曾在秦武王举鼎时期被逐出东周,强迁至西周。在前256年,秦国打到家门口时,实在是怕周朝在自己手中被灭,便联合诸侯抗秦,约在伊厥(洛阳南)会合。
不料只有楚、燕派了些兵,其他诸侯无力支援(失约)。周赧王无功而返。
周赧王出兵前,曾向境内富户借钱筹备粮饷,约定班师后还钱。不料事情发展成这样,富户不管国之大难,在周赧王回来后,聚集在宫门外讨要借款。周赧王无奈,只好日夜躲在宫后的高台上避债。
秦国随后攻入西周属地,赧王入秦,顿首受罪,并将所辖土地人口上交(尽献其邑三十六,口三万)。秦国返还赧王,当年,赧王驾崩,周王朝残喘度日。
秦国在秦昭王时期确实牛掰,后勤保养到底是如何跟上的?都说穷兵黩武。一国抗六国,这几年连年出兵,打遍天下,还真是都在过苦日子圆秦国梦,我相信即便如此,秦国上下精神面貌一定是昂扬的,伐周这事,且不说天下如何看待,赳赳老秦这股气焰确实霸道。外部来看,在这个时候周朝都要沦陷了,竟无诸侯相助,确实是被打服了,无抗衡之力或各有各的算盘。
世界中如果有一个超级大国,在他欺凌霸占的崛起路途中,其余国家如果没有制衡的勇气,确实是一退再退直到无路可退。
故事再返回秦朝内部。
公元前255年。
此时,河东守王稽被告私通诸侯之罪,被秦昭王处死。邯郸包围战中,郑安平兵败投降赵国被封为武阳君。这样,范雎起势的两大恩人都不得善终。
王稽、郑安平是范雎的救命恩人,同时,王稽与郑安平做大官也是范雎举荐。古时被举荐之人有罪,举荐人亦脱不开关系。
事情发生后,有一天上朝,秦昭王接连叹息,范雎问何故。秦王说:“白起死了,郑安平、王稽都背叛了我,现在秦国内无良将而外多敌国,我很忧虑。”范雎本来就担心受怕,经秦王这么一说,便更是头晕目眩,不知该如何作答。
按秦王之前对范雎的态度,范雎本应不该如此害怕,毕竟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秦王也给范雎报了很多私仇。此时的朝政,换个思路来看,应是范雎顶一片天时,但牵连之罪事关重大,且范雎政治敏感度颇高,便回去思慕自己的后路。
不料燕客蔡泽听说此事,入秦。这个人的眼光也不错,能看到眼前的机会,但没看到更远的势。
他先让人见范雎宣扬:“蔡泽,天下雄辩之才。假如让他见了秦王,必然对你不利,会夺你的相位。”
范雎听后大怒,派人召见这名无礼之徒。
蔡泽见了范雎,十分傲慢。范雎不高兴,便问:“你凭什么说能夺了我的相位呢?”
蔡泽说:“咳,你无远见啊。夫四时之序,成功者去。难道你想走出像商鞅、吴起、大夫种那样的结局吗?”范雎说:“为什么不?这三名能人,义之至也,忠之尽也。君子有杀身以成名,死无所恨。”
说到这,聪明人,应该知道蔡泽何意。范雎接下来就要铺台阶,蔡泽要上台阶了。蔡泽于是便提出了君子建功立业的同时,也要考虑功成身退的道理。
蔡泽继续:“夫人立功,岂不期于成全邪?身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次也;名僇辱而身全者,下也。夫商君、吴起、大夫种,其为人臣尽忠致功,则可愿矣。闳夭、周公,岂不亦忠且圣乎!三子之可愿,孰与闳夭、周公哉?“(蔡泽道出了君子的两种结局,1、身名具存。2、身死名存。)
范雎夸:“说的是这理。”
蔡泽继续:“然则君之主惇厚旧故,不倍功臣,孰与孝公、楚王、越王?”(事情办怀了,考虑不到领导怎么对你。)
范雎说:“不清楚。”
蔡泽说:“君之功能孰与三子?”
范雎对:“不如。”
蔡泽总结:“然则君身不退,患恐甚于三子矣。语曰:‘日中则移,月满则亏。’进退嬴缩,与时变化,圣人之道也。今君之怨已雠而德已报,意欲至矣而无变计,窃为君危之!”(应该功成身退)
范雎经过此番探讨,将脑中的思路也捋清楚了,还自知下了台阶,便引蔡泽为上客,并举荐于秦王。秦王也召见蔡泽,在堂上做了论对,十分满意,拜为客卿。
范雎于是请了长期病假,隐退回家。秦王随后命蔡泽为相国,不料不出数月,又罢免之。
我们先说范雎与蔡泽关于大丈夫建功立业的讨论,确实受教,诚如蔡泽所说,“日中则移,月满则亏”,“进退嬴缩,与时变化,圣人之道也”世界上从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所有的行为活动,都应像自然一般,与时变化,最重要的还是随时调节自己的心态。
在前进路上,在一个集体中,无论做过了多么大的成绩,有多么辉煌的历史,君子应忘记过去,着眼未来,自己把控自己的人生,会借势,而不能依赖那个势,自负自满故步自封。
再回到这个故事里,范雎的结局是好的,在秦昭王这个时代,因及时退让,便得了善终。他对秦国做出的贡献也大,但也有后人诟病的眦睚必报的缺陷,但这算史书中刻画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对我们后人来说,从眼光,帮上级办事,及时隐退等方面,很有借鉴的意义。但话又说回来,最后秦相国易主,短短维持几月这事来看,是想说蔡泽就是个会说话的人,还是想说这是秦王最后赠与范雎的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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