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1年,秦将王贲率军突袭齐国北部边境,直逼齐国首都临淄。齐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想阻止反抗已经来不及了,不战而降 。至此,六国已经悉数被灭,秦始皇的统一大业到此基本完成。
灭六国后,秦始皇便着手大刀阔斧进行各种统一工作。就是众所周知的“四统一”:统一文字、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统一车辙。
统一文字,颁布了“书同文”,将小篆作为全国统一使用的字体,用于颁布公文法令,记录档案等等,同时废除了其他字体。
其实小篆这种字体也是统一六国后才有的,之前秦国使用的字体叫做大篆,也叫籀文。这种字体来自石鼓文、金文,线条弯弯曲曲的。把它刻在石头上,铸在金器上尚可,但是作为公文用字,书写起来太麻烦,效率很低。于是秦始皇命丞相李斯对大篆进行了简化,原本比较繁琐的大篆就改革成了小篆。
小篆相对于原先的大篆,书写起来要流畅得多,也比较省事。别小看这一次小小的革新,如今看来,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系统性标准化工作。
那个时候秦始皇还不到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统一天下后,原本六个国家的事,现在需要一个人来处理。每天秦始皇一睁眼,就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秦始皇基本上是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工作。
这不是在演绎,而是有确切记录的。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于上,上至以衡石量书,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
什么意思?就是说秦始皇每天批阅的文件,是以石(一百二十斤)为计量单位的,不批完一石,绝不休息,颇有点工作狂的作风。
看上去真够辛苦的,但其实效率却不高。当时公文都是竹简,一百二十斤的竹简上面也承载不了多少信息。反过来,每天上报公文的那些人岂不是更累?秦始皇批阅需要一天,那些文书们往竹简上写小篆又需要多少天?
正像所有的大发明都来自一个需要这个发明的时代一样,在这个产生的信息量巨大,但是消化信息却很慢的时代,亟需信息的传播能更快捷一些。
这个时候,有个狱吏因为得罪秦始皇,被关进了云阳监狱,这个人叫程邈。
程邈被判刑之前是做狱吏的,工作职责主要是抄写文书。这可不是个好差事,整天累死累活的且不说,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因为秦朝的法律极为苛刻,如果文书不能及时送达,责任人要被判死刑的。如果是因为公文写得慢延误,写公文的人就要死罪。
程邈一开始进监狱还自我感觉良好,没有了繁重的抄写工作,轻松了好多。可是没过几天就坐不住了,没点事情做,他感觉很空虚。这个咋办,自己被判了好几年,天天这么虚度时光,岂不可惜?
于是他就主动跟牢头沟通:我以前是狱吏,专门负责文书工作。我可以帮你们抄写公文,帮忙提高你的工作效率。
牢头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分管文书的狱吏刚刚换了一个新人,因为上一个被累病了,在家休假。而这个新手书写速度又慢,每天会挤压一些文件抄不完。程邈的出现,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这样,程邈便开始每天帮忙抄写文书。
文书几乎来自全国各地,由程邈负责汇总、整理,再以官方字体小篆抄下来,再统一交到秦上一级官署。
程邈是个喜欢书写的人,写的一手好字。而且善于研究分析,看到有写的比较好的字,他都会临摹学习。这些来自不同地区,不同人的字体各不相同。其实这些做文书的都有同样一个习惯,只要不是呈交皇帝的文件,写的都比较“偷工减料”,就是把有些笔画都给改变了,应该是弧形,写成直线;应该长画。总之一个目的,快速书写。
之前没坐牢的时候,程邈就考虑过一个问题:既然这些字写起来比小篆快,为什么不能推广开?然而,一种字体不仅仅是要书写快捷,还要美观,易识别。由于天天忙着抄公文,他没有时间来研究。现在有了大把的时间,程邈决定深入细致地把这事做下去。
于是他就开始收集各种快写体,对各种书写方式进行分析,从中归纳出一种最优的。删繁就简,圆转改变为方折,改连笔为断笔。
程邈做事很扎实,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去改进。功夫不负有心人,经历了十年的辛苦工作,他终于创造出三千个字。程邈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立即给秦始皇上了一道书,使用的就是自己创造的新字体。
秦始皇看了以后龙颜大悦,这真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呀!你想啊,提高了办公效率,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那相当于多创造了财富呀!
秦始皇马上颁布圣旨,将程邈破格提拔,封为御史。
但是对于这种新字体,如何命名呢?由于这种字体最先出现在文书群体,又是作为狱吏的程邈改进创造的,狱吏又被称为“隶人”,所以大家索性称这种字体为“隶书”。也有人考察后认为,之所以称为“隶书”,是因为它隶属于小篆,因而也有人称之为“佐书”。
程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物,人们对于他的出身年月不清楚,对他的籍贯也存在两种说法。史书上几乎没有他的生平,仅仅在几部书法书籍里提到隶书的时候,会提及他的名字。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因为这个名字已经永远和隶书绑定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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