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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接到电话,母亲又住院了。
即便肝硬化晚期的母亲已经在这种绝望的病症中坚持了十年,让我们的希望长久了十年,甚至期待第二个十年,但十年前最初的恐惧,还是潜行在骨子里,一次次被压下,又一次次被放大。
人生大事唯生死。不在其中,无法体会。
飞回去,到医院病房,母亲看着似乎还好,靠在枕上,表情有一些喜悦,有一些歉意,有一些累,有一些无助,消瘦的,复杂的,那一瞬间,像一个孩子。
看着是还好,说话,扶起来吃一点饭,能动手脚,和往日没有太大的区别。不同的,只是多了鼻上的氧气管,多了二十四小时仪器监控,多了八百cc补充的血浆点滴。
笑着说话,假装看不见那些,不敢看。
十年中,母亲每年都需要住院两次,做全面的检查,做必要的加固治疗。
前年,陪母亲住了一次院,主治医生说,很难得啊,这么久的时间,各项数值基本稳定,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很少见,好好保持。
那一次,每天早晨,我和母亲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走路到医院,做完治疗后,下午又走路回家,然后母亲小睡一会,给我做晚饭。
去年,又陪母亲住一次院,九月,很好的天,主治医生还是说,挺好的,继续保持。
那一次,母亲还是能走,不过已经走不了那么远了,上下楼看着比任何时候都费力。因此,母亲难得的接受我陪她来回都打车。
春节前,是母亲第一次突发住院,到两三天稳定了之后,家人才给我说,那一刻瞬间体会到心跳如雷,茫然失措的感觉,在冬日里恐惧得汗流浃背。
之前,太久的稳定,都在强迫自己每一次见母亲,都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正常的老人,而不接受母亲是一个病人。即便看着母亲一点点的清瘦,面色一点点的黯淡,身体一点点的迟钝,也只会告诉自己,那只是母亲在一点点的老去。
可实际上,已经不能假装了,生活在抽着我装睡的脸,让我好好的看。
春节时,回去看母亲,第一次深切的感觉到母亲身体的软弱无力是如此显眼,即便精神还好,即便行动还行,即便神情依旧,可疾病的残酷一览无余。
然后就是疫情,心里还有高兴,想着正好母亲可以安稳的歇息。然后上一周,母亲电话里说,两个多月,总算下楼出了门了,虽然腿软,可外面很好,应该可以每天都走走了。
然后,就是凌晨的电话。
其实真要说起来,见了母亲的那一刻,已经说不上什么心情,或者没有心情。
见了母亲的那一刻,如果去除她身上的一切,我依旧觉得,还好,还好。尽管我知道,满楼的风已经启程。
不想恐惧的时候,就会有无穷的惭愧,尤其是看着母亲的脸。我躲避了十年,可母亲没有躲,我假装没看到母亲的坚持,可母亲却也藏着艰难,清清淡淡的坚持了十年。
恐惧,在谁身上,更加真实?
母亲都在做面对恐惧的榜样,那就这样,把自己的恐惧放下,看看和母亲家人一起,能不能把恐惧藐视十年。
从现在开始,母亲,我们互相给予力量。
我飞来看你,你让我早一天吃到你做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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