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是胡同最西边李家院子后面的树,86岁了,不老也不算年轻,太爷爷上学堂第一年栽的。
第二年太爷爷养的小狗阿福死了,就埋在树下,太爷爷总是对着小树和阿福说话,后来小树便自称阿福。
阿福长得很快,十几年过去已经比房顶高很多。
以前的炎炎夏日没有空调,爷爷小时候很皮,天气热,外头知了吵人,爷爷在屋里根本坐不住,太爷爷做了粘杆带着爷爷捕蝉。
茂密的树叶,阳光还是会透过来,爷爷举着杆子咧着嘴笑,脸上的汗珠和光斑影影,热风打的树叶沙沙响,好像阿福在轻轻的笑。
几度叶生叶落,几只候鸟叫嚣着飞过去,阿福抖擞叶子迎接老朋友燕九。
燕九告诉他,南方在打仗,很多昔日平静繁荣的城变成废墟,浓烟裹着血腥的味儿,他们穿过浓烟向北,不知道战火什么时候会烧过来。
阿福摆摆树枝,只要李家的孩子每天回家,硝烟战火烧到哪都与他无关。
今年的全家福还是在树下照,爷爷招呼我,仰头看着高高大大的光秃秃的树,“你爸爸小时候特别喜欢这棵树,爬上爬下的,有一次我下班回来看见他伸手去够树枝子上的野猫,脚底下一趔趄眼瞅着就要掉下来,我想都没想就跑过去,恍惚着这树好像扭过树枝托了你爸爸一下,稳稳当当儿的根本没掉下来,现在想想还是不可思议啊。”爷爷细细碎碎的念着当年的事,我和表弟摆好相机,扶着爷爷奶奶落座。
今年立春早,风里含了一丝暖意,用不了多久,阿福又是郁郁葱葱。
(碎碎念:这张画画完快一周了,手里赶着给爷爷的寿礼,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在想着这张画,从小似乎对树有特殊的感情,可能是因为以前院前的石榴树被砍了心有不甘,也可能是感叹和编辑妹子在天坛看到的百年龙柏,树的岁月很长,它们看着一代又一代的孩子成长,生生不息,母上刚才回来,念着学校旁边马路牙子上柳树已经有点发黄了,小学今天开学,孩子们做操呢,过不了几年,我的小侄子也会入学,在那些柳树下,学习,做操,游戏,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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