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城流浪
十七岁那年上高二,语文老师强迫看了《边城》,开学之前火急火燎地应付了十篇读书笔记,象征性地赞颂了翠翠纯洁的爱情,甚至说不清傩送和天保是谁。开学头天傍晚补作业这种事确实给不了我美好丰满的意境,这是人之常情,好比风沙掩埋下的驼铃,暴乱前夕的烟霞,少有人抽身去特意探看。
留在我十七岁人格里的,只有黄永玉插图本里模糊的残像,老街拐角凌乱的线条,和简单的边城二字。
边城,不在远疆,不待人老,它是生活,有人情味,灯火从未熄灭。
经常在社交圈子看到有人发出这样的感慨:
#生活终于要对我这个小猫咪动手了
#累死宝宝了,宝宝不干了
…………
类似云云,娇嫩可爱的言论,不作赘述。
很欣赏这种顽泼的气质,一切来的率直纯真。基于生活的大讨论,这个社会从来不缺,真正缺少的,是不作矫饰的善良和感性。
生活就在那里,一动不动,流行赞歌与批判;生活也没有教科书,始末是悲欢不一的楹联和挽歌;生活经久流淌原罪和至善的水分,有人成长,也有人被榨干。
前一阵子的自媒体,《北京女子图鉴》《后来的我们》频频大热,两个大凡之作被无尽地消遣,营销号赚的盆钵满盈。
比起真正地体验生活,我们更倾向于用流量做施舍,因为大多数人在面对那句玩笑话“你感受过绝望吗”的拷问时,最多一笑一摆手,做个只有自己知道的解答。
生活终究没有对任何人动手,只是我们在生命的巨幕上貌合神离罢了。
在边城流浪经常有意无意的拿老干部的姿态去看人看事,爱听老歌,张学友、张国荣都有了解,也爱看老电影,《罗马假日》,《辛德勒》也有看,除了发现自己在王者荣耀上有点天赋以外,我好像还没有发现太多跟同龄人趋同的爱好,但我始终是一个生活的愚忠粉,一个坚定不移的生命爱好者。
拿年少孤勇作借口的闯荡,我体验过十一个人的群架,为了几个陌生人去挡拳头;经历过在网咖和吸毒女邻座上网,凌晨两点的兵荒马乱;运气不济,海边乘凉也能碰见同性变态伸手行淫,半夜那一脚提醒我是个男人,只管临头一脚去捍卫自己。
这是生活,生机勃勃的生活。
在边城流浪也过惯了那种几个人挤在出租屋的日子,冬天最冷的时候没有暖气没有电,每晚睡觉不敢脱衣服,被子要盖过头顶,生怕第二天起来自己身体僵直,驾鹤西去;中午的一餐干馒头蘸老干妈好像还在昨天,头发油得干枯黏连,贴在头皮上,没有波动,是冬天的大风天里一种诡异的存在。
这同样是生活,布满求生欲的生活。
简陋的饭菜说明不了什么,我可以白米饭就醋拌黄瓜,不够味再去添点酱油,也可以白米饭就蛋炒饭,吃的香甜。
我可以,所有人都可以。
生活不是一件挑战人极限的事,故事是自己写的。难平的沟壑,过得去是台阶,过不去是悬崖。生活那么多险滩,罹难的只在少数,父母赋予我们生命,将由我们自己去建立丰满的人格,稍有辜负,就是对精神的踩踏。
蓝绿色占领的世界,最多不在忧郁和原谅,而在梦想、生命和勇气。
人最好的状态,在于又丧,又燃,不自作多情,不自夸沧桑。带着仪式感也好,邋遢随性也罢,存在,让现实不再淋漓,让理想不再卑微。
边城,不在远疆,不待人老,它是生活,有人情味,灯火从未熄灭。
匆忙的绿皮车离开边城,去往霓虹,去寻找烟火。每个人都是过客,在边城流浪,向往繁华,做单程车上孤决的皮包客,像天生隐秘的恒星,永恒地作着不解的欢笑。
人不会老该多好。
在边城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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