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飞机在杭州上空穿行的时候,一直浓得化不开的大幅宽厚的云层象被无形之手缓缓抻开,拉长,再慢慢织就一张薄薄的纱幔,将我们乘坐的大鸟兜起来,任凭它怎么努力都飞不出那无垠的轻白;又象仙女施了魔法,广袖长舒,鸟儿只有沿着她纱袖的轨迹愉快前行,期待看到更前方她那纤纤玉指。又突然,仙气一呵,仙女一溜烟吐出一朵朵拖着尾巴的白云,云朵们欣然西去,你追我赶,变幻着姿势,不亦乐乎。听着它们的欢声笑语,仙女兴致越来越高,一路不停吐着云朵儿,直到我们的鸟儿终于看到了她的手指,往下一探头,翅膀一倾,落到纱袖之下——我便再也看不到刚才的仙境了。我的眼睛距离运河两岸的那些墨绿色、紫红色屋顶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能看清绵长的公路上缓缓蠕动的甲壳虫一样的汽车,我们的大鸟真的落在杭州地面上了。
先从萧山机场打车到了汽车东站。司机说已经距离西湖6公里左右了,可我买上了九分钟以后发车到嘉兴的票,便只好与西子擦身而过了……
到了嘉兴,有人来接我,就不用再担心安全问题了。我放松了一下,和邻座的阿姨聊起了天,结果不一会她就睡去了,临睡前还嘱咐我下车时喊她。我倒丝毫没有睡意,看着窗外的景色,各种房地产广告,想起了去年大约此时去贵州的情形。不由自主地给老公发了条信息:怪不得贵州的旅游打的是“原乡文化”的牌,我觉得这著名的江南人为的痕迹太多了,风景还是要看贵州,那里才是原汁原味。
我想我是被贵州摄去了魂魄,或曰贵州本来就融在我的血液中,“身在曹营心在汉”地回味了许久,不知不觉车就到嘉兴西站了。

合作厂家派来接站的人打电话说他可能会晚到十分钟,开的车是白色本田,尾号是237,让我在车站门口等他一下。我想弄清楚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以便接头,匆忙间他已挂断。只耐心地等吧。
没几分钟,过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男生,走近我说:“老板让我来接人,你是?”
“哦,是的,你贵姓?”
“啊,我不知道……等一下啊”他忙忙地转身想了一下又回过身:“你贵姓?”
我告诉了他我的姓,觉得他可能是在等着接别人,小误会。
他果然“哦”了一声离开了。
我继续等。大约3分钟过去了。
“*小姐,*小姐!”一回头,又是他,没有了刚才的疑惑,比着手势大声地招呼我过去。
心下嘀咕这下边人办事就是比不得他们上司,连接谁都搞不清楚,还要这么麻烦。只好跟了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听着电话,忽然说了句“我手机快没电了,先这样啊!”
我觉得走得有点久,就问车在哪里?
他指着前边便又开始接他的电话。一会终于说:“我手机没电了,你打*小姐的手机啊!”
果然我的手机不一会响起来了,我刚要接,他神速地接了过去:“比较难搞啊!”他上来说。接着离我一点距离讲了几句,突然诧异地说:“先让*小姐帮忙付一下啊?”
于是,他笑眯眯地凑近我,直盯盯地看着我的眼睛说:“真是不好意思,*小姐,老板让我办点别的事,我只有三千块钱,你看你能帮一下忙吗?”
史无前例地惊诧。难道“骗子”这个词会跟奉命来接我的这个人有联系?怎么都不能相信,但我一定要澄清。
我说:“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我和他说话。”
他把手机给了我,我听到的是一个声调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并且声音嘈杂,怎么都听不清说什么。同时我也判定这和起初跟我通话说来接我的人声音完全不同。他听我说完又把手机飞速拿了过去开始讲话。随后又一次恳求:“*小姐你看你有多少,能不能凑一凑?”
看到他非同寻常的厚脸皮,我确定他的确是一个骗子了。我定定神说:“你把手机给我,我先打个电话。”
还好,他几分无奈地把电话还给我,我拿过来一看,竟然关机了。
那一刹那,我真的有点绝望。我以为我的手机突然断电,再也联系不到真正来接我的人了呢。
我学着那个骗子的样子一边走开一边试着看有没有可能打开我的手机。我甚至觉得已经深陷重围,不知道是否走得出去他们铺设的天罗地网。
还好,我的手机打开了。电量显示为满格——他一定是暗中把手机关掉了,我这才意识到!
我不敢朝后看,一直往相反的方向走,越来越快地走……所幸他一直没有再跟上来,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再来纠缠。
这时电话响起来,我看着那个号,没敢接。是的,我应该核对一下,最早打来电话的那个人的号码是否即是这个号。
老天保佑,对的!我重新看了一下四周,觉得刚才恍然若梦。电话又响起来,我才坦然接听:“你好!”
“*小姐,我到了,刚刚打你电话怎么关机啊?我在这边出租车排队的地方等你!”是第一次打来电话者的声音。
“好的,我这就过去。我再问一下,是白色的本田吗?”
“是的是的!”
白色本田,我的救命稻草!我终于吐了一口气。我这才想起刚才那小骗子始终没有把我带到任何一辆白色的车旁。终于发现一辆白色的车在不远处停着,我简直如获新生。接我的人下了车,走过来接我的包过去,我仍不忘再次核对:“尾号是237吗?”——白色本田那么多,别再搭错车,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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