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摇落尽梧桐残叶,催促着冬的脚步,日子不经意就到了母亲病后第二年的腊月。
大姐一边日夜照顾母亲,一边用毛线为她未出生的外孙编织着各种袿子背心垫子与夹被等物件。
母亲彻底卧床了,脸上浮肿日益严重,即使软和的饭菜汤也咽不下了,开始吃婴儿食品了,生命进入了倒计时,父亲将轮椅推到床前,看着奄奄一息的老伴,哭了一次又一次,对大姐越来越挑剔。
说,就知道编那些没用的东西,现在的小孩,谁还用你这过时的东西,就不能把你妈的被褥衣裤多洗洗?多给她翻翻身?用水用电不节约,惹得国宝他们有意见。还有,就不能像友荣勤荣样儿垫些钱给你妈买能吃的?听得多了,大姐开始反驳了,
“我辞职照顾老娘这本身就不是在垫钱吗?我是混得有多好而不出力吗?你儿子媳妇不照顾还嫌我用水用电多了,况您二老出了生活费的,这房子也是您二老的买的吧?”
老父瞪着眼睛吹着胡子:
”你妈在你落难时怎么帮你的?你两个妹妹怎么帮你的?现在你熬出头了,就全忘了?!”
“你儿子媳妇咋不辞职?你咋不说他们?你们对儿子媳妇的恩情更大,你咋不说呢?”
“你为什么要比较?比不了的,各人尽各人的本份!”
“你儿子媳妇就不该尽孝,他们是老爷娘娘?这多年,你心偏得还不够?一家两政,一家两心!”
……
大姐委屈得眼泪直流,气愤地给我打电话,当我赶过去时,看见母亲闭着眼晴,眼角有泪花,脸红红的。大姐气呼呼地背对看父母望着窗外,父亲坐在轮椅上,满脸怒气。
这多年,我将自已的诸多不顺搁在心里,而抽出精力帮扶这些老的小的,中风的下岗的破产的,现如今,老母患不治之症,时日眼见不多,他们居然为了些鸡毛蒜皮水啊电啊的争吵不休,不顾病人感受,想到这,我心火上窜,怒从中来。
我气愤地大声说:“吵吧!接着吵!”
“这个家迟早要散!老娘一走,我也不会再踏进这个家门了!你们老的中的小的别再烦我了!”
老父与大姐,包括刚下班回来的弟媳都默不出声,我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委屈,流着泪对母亲说:”妈!您还是尽可能的多吃些婴儿米糊莲子粥,我下星期再来看您,我先走了!”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赌气不去面对冷漠如外人一般的弟媳,不去面对是非不分的偏心老父,也不去面对主次不清的大姐,还有奄奄一息的老母亲。
赌气到第五天,洗漱完毕后,我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躺在自已家里,迷迷糊糊间,我看见母亲无声地推开我家的防盗门,防盗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母亲又如一阵风来到我面前,不说话也不笑,盯着我看!我正纳闷间,母亲转身飘出我的房门,飘出防盗门。我猛一阵摆头,睁开眼,看见我的房门真开了,我惊愕起身,去看客厅的防盗门,防盗门也开了,刚才睡前我明明记得关了防盗门,也关紧了房门。我惊得一身冷汗,睡意全无,难道真有神灵存在?老娘今夜会走?我偎坐进被子,傻傻地坐着,望着天花板,又给水哥打电话,说了刚才的惊梦。
水哥在电话里笑了: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女人啦!别逞强了,你需要一个男人了,而我就是那个给你胆量的男人,要不,我过去!”
“去你的!我只是说梦。”
我关了电话,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打开电脑上网,登QQ,将最近家里的一切情形向小妹勤荣汇报。
深夜了,转点了,我打了个哈欠,关掉电脑入睡。
刚刚睡着不到半小时,我的手机骤然响起,我懒得去接,继续沉睡,手机静了五分钟后,又骤然而响,我抓起手机一看,是大姐
的号码,我一骨碌爬起,接通后,不等大姐开口,我十分肯定地说:”老娘走了,是不?”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大姐在电话里哭开了。
“因老娘在十点晚左右来过我这里!”
“大姐!别怕!我马上过去!”
我迅速穿好羽绒衣,在出门前不忘打开电脑,给小妹留下一言:”老娘已于转点一点左右仙去!”
在漆黑的街上,我拦不到一辆车,于是我给水哥打电话,不到十分钟,他骑着摩托车来到我面前,我跨上后座,他载着我,向着西城,在漆黑的冬夜在了无人烟的街上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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