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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之桃花浅渊 (六)了结

墨白之桃花浅渊 (六)了结

作者: 凤飞九天美 | 来源:发表于2021-03-31 01:12 被阅读0次

“素素?...啊...你你你,你是素素?不...不,你不是真的!辛奴,来人,快来人啊......”素锦也吓得花容失色,几乎滚下榻来,她浑身缩成一团,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叫声。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素锦天妃。”白浅笑眯眯的望着她,往前走了两步,“都过去这么些年了,难得娘娘养尊处优还对我念念不忘的,真叫人感动得很呐。”

“别过来!你别过来!”素锦声嘶力竭的大喊,叫声在殿内回荡,很是凄厉。

白浅在榻前立定,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怎么?我这副模样竟让你害怕成这样吗?”她又微微倾下身,透过白绫看着素锦,“说起来,该好好谢谢你才对,若非你慷慨献出的结魄灯,指不定我们的相见就遥遥无期了呢,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圣物啊……”

“结魄灯?”惶恐中素锦愣了一瞬,“莫非你,你真的是结魄灯造出的素素?”她不大敢置信,“不对,你既然是个凡人,为何方才你入得殿来,我分毫也察觉不到?”她偷偷瞟了眼殿门,可凭她如今微弱的法力,自然看不穿隔在殿前白浅随手打出的仙障,不过对她机敏的反应,白浅忍不住在心里头夸了一句。

“大约我进来的时候,你正说到兴头上,自然不曾留意。”白浅戏谑的盯着素锦,她正努力控制脸上扭曲的表情。“话说回来,方才你讲得确实精彩,像我这么没脑子的,确实长了不少见识。看不出来啊,素锦你很有编话本子的天分嘛,从前也一定编过不少吧,什么青梅竹马呀,郎情妾意呀,还有情非得已劳燕分飞等等,合着你编的这些,全部都是你的单相思啊!当真有趣,哈哈,有趣极了。”

“住口!你给我住口!”素锦顿时恼羞成怒,便顾不上质疑了,“我如今是夜华明媒正娶的妃子,你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凡人,别指望天君会给你什么名分。”她心里已经暗暗盘算过,素素重新活过来,亦不过是个毫无法力的凡人,根本无须害怕。

“我不稀罕!”白浅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突然正色道,“可是,我丢了样东西在你这里,没有理由不讨要回来哦。”她边说着,边摸摸自己脸上的白绫。

素锦警惕地看着她,“你想要做什么?这里是天宫,到处都是天君的人,我可警告你啊,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面对素锦强装出来的镇定,白浅好笑的说, “当初你自己的眼睛是怎么没的,我的眼睛又是怎么放到你眼眶里去的,你我俩个都心知肚明。我是个凡人又怎么样?你倒说说,我为什么就不能拿回自己的眼睛?”

看着白浅步步逼近,素锦慌了神,开始瑟瑟发抖,“你胡说!这眼睛是你欠我的,天君当年已经判了,你胆敢冲动乱来,定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说起地狱,我也算走过一趟了,幽冥司十殿阎罗对我说,你素锦欠下我的债可不止一两桩,他们也忙不过来了,叫我自己与你把账算清楚就行。”白浅顺嘴胡诌了几句,默默动起手来。

素锦一张脸全无血色,她惊恐的张大嘴,眼睁睁看着白浅从袖中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这匕首是她以往剜心取血用惯了的,端的是锋利无比。“素素,你,你疯了,你别乱来啊,不要,我不要,啊......”

白浅不欲跟她多费唇舌,一把按住了素锦,说时迟那时快,手上利索一动,一双血淋淋的眼珠便生生被剜了下来,素锦惨叫着痛苦蜷成一团。

“善恶果报,天道轮回!眼睛的债,今日我便算你偿了。”白浅用随手拿到的锦盒将眼珠子承了,对满脸血污的素锦冷冷道,“至于诛仙台的债,我念你好歹也是忠烈之后,便不叫你正经再跳一回了,就用你那宝贝结魄灯抵了。日后你若还敢作恶,我绝不容你。”

素锦痛得气都抽不过来,却硬逼着蹦了几个字:“素素......你等着……”

话未说完一道昏睡决她便晕了过去,畅和殿内的嘈杂戛然而止。

踏进紫宸殿前,白浅耳边还索绕着素锦的惨号,觉得心口像被石头堵着,不似想象中快意恩仇的畅爽,她想或许岁月沉淀万年,心境亦有不同,不负年少的意气风发,做起事来便多了些考量,他敛了气息闪身入殿,外间悄然无声,内室隐约有昏黄的烛火跳动,她不假思索地摸进去,眼前一幕几乎让她有泪目的冲动。

薄帘子后面,往常记忆中总有几摞厚厚的文书搁在书案上,眼下仅有一盏平实无奇的桐油灯,燃起黄豆大一点的灯苗,影影绰绰的灯火中,玄衣黑发的夜华蜷缩在一角,灰白脸上眼眶深陷,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目光死死盯着那灯,满屋子说不出的颓废,也说不出的寂然。

白浅为凡人时,从不曾见他这副落魄模样,即便那年初见时,他一身血倒在她俊疾山的茅草屋跟前,也依然容颜俊美,再后来,他是九重天上持重沉稳,仪表不凡的少年储君,漆黑的眼底通常瞧不出喜悲,只那一次例外,他亲手剜去素素眼睛的那夜,她分明记着,他沉痛的目光闪着森森的寒意……也是这份寒意,让素素彻底冷了心。

想到了这一层,白浅骤然熄了刚刚生起的怜悯之心,她心里冷笑:现如今,还摆出这么副生不如死的架势,到时给谁看呐?就这么放不下素素,还费心费力再找一个相似的魂,实在是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世上从来就不缺痴男怨女,倒也不差你一个,可是,这份诓骗而来,唾手可得的爱情,你究竟付出几分真心?

回想当初,一次蓦然邂逅,曾被她当成不期而至的缘分,不过是他刻意为之,白浅只觉奇怪,他身为天族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世间所有的姹紫嫣红,他却单单挑了一个心思单纯懵懂的凡人,也是蹊跷的很。平心而论,那场真正的天劫,无论如何,最后必不得圆满,她晓得命运的残酷,因他不过是她飞升的情劫,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他?

她那时一个人住在俊疾山中,只知四时更替有春夏秋冬,山中灵物有鸟兽虫鱼,可她没有任何亲人,没有名字,孤单了很久很久,然后他来了,带给她一场孽缘……白浅觉着,自己早过了冲动冒险的年纪,即便没了记忆化作个凡人,也断不可能对素昧平生的男子,说出不如以身相许的话来,尽管是夜华一步步设计好的,用了报恩的名义。后来白浅思来想去,觉得当初之所以毫无芥蒂,大约还是因为她这张脸,那样相仿的一张脸,自己看了整整九万年即便没了记忆,也刻进了骨血,更深深烙入了她的命格。

夜华沉痛的看着结魄灯,这个他燃了三百年,一个影子都没有结出来的灯,竟浑然未觉他魂牵梦绕之人,还隐匿在身侧冷眼瞧他,目光冰冷的几乎能在他脸上结出霜花,燃了三百年,素素的衣物都烧完了,他没敢片刻疏忽懈怠,陪着他的仅有这个不时飘忽的灯火。

在他严辞明令下,仙官与宫娥寻常都不敢进来,只他的父母及三叔,尚能隔三差五的看他一回。连宋君看他一回叹一回,稍稍开导的几句,无非是诸如放下执念,欲速则不达,别的多说无益,直道情这一字,果真累人不浅!他的母妃乐胥,当面抹过几回泪,劝他无论怎样须先紧着自己的身子,尚有年幼的儿子可作安慰等等,他像入了魔障般几乎充耳不闻,只有一个念想,素素快回来!

眼前的结魄灯,让他如溺水之人紧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即便希望再渺茫,也虔诚的抱紧不放,他乞求上苍垂怜,再赐予他一次弥补的机会,他从来不晓得,那样柔顺可爱的女子,竟有如此烈火般的刚毅性子,从她决绝跳下诛仙台的那刻起,他也跟着死了,谁不曾飞灰烟灭,却只是个活死人,他在万念俱灰中得到了这个结魄灯,仿佛无尽暗夜中见到一丝光影,拼了命的想要追寻,可灯火燃烧至今,仍不见半点儿素素的影子,他的心在一点点下沉,犹如沉到无妄海里去。

忽然结魄灯里火苗欢快跳动了几下,随着轻轻噗的一声,书案前突然出现无比熟悉的影子,依旧是俊疾山上的一身素衣,不同的是,脸上蒙着刺眼的白绫。

一声“素素”冲口而出的同时,夜华几乎弹跳了起来,又因为双腿蜷缩得过久,瞬间的麻木令他站立不稳,整个身子往前扑去。可眼前的影子飘忽着避开,始终保持在三步开外,他连她一片衣角也摸不到。夜华激动的泪水溢满眼眶,“素素,素素,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你一定会回来,我们会永远一起,再没有什么能将你我分开,...”他不停的喃喃细语,颤抖着伸出手去。

见着他如此失态,白浅忍不住蹙眉,幽幽言道,“夜华,当日我在诛仙台上,分明与你说得很清楚,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我们从此,两不相欠了。”

夜华听见她开口,泪水夺眶而出,“不,素素,俊疾山上,我们对着东荒大泽拜了天地发了誓言,说好要做生生世世的夫妻的。”他边说边急着去拉白浅的手,她却躲得更远。

白浅约略想了想,认真回他,“其实我当年,不应该救你,若是时光能够重来,我肯定不会救你的,夜华。何况在这九重天宫,你也从来没有承认过,素素是你的妻,可见当日那个誓言,其实作不得数。”

她说完这话,夜华本来不见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她看着心中并无波澜,反而淡淡的说下去,“我回来,不是要跟你旧梦重温,记得你从前和我说过,因果轮回,欠了别人的债,是一定要还的。我不过是来告诉你,我不欠你,更不欠你们任何人的,反倒是你,你冤枉我,不分青红皂白剜了我的眼睛,这笔债,你打算怎么还?”

夜华闻言痛楚难当,哽咽道,“我知道,我一直相信,不是你推的素锦,你是清白的,可天君容不下一个凡人,我为了维护你周全,才不得已而为之,可是你还有我的爱,我以后会是你的眼睛...”

白浅听不下去,冷笑着打断,“够了!你的不得已,不仅毁了我的清白,还断送了我的性命!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怎不见你剜了自己眼睛赔我?你既认定我是无辜的,可素锦诓骗我跳的诛仙台,你不还照样娶了她作你的侧妃?夜华,事到如今,你作出这副假模假样的深情,除了感动你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你从不知道,我为什么给孩子取名阿离,又因何跳了诛仙台,我再说一遍,哪怕是灰飞烟灭,我也要离开你,和你彻底了断,生生世世不再牵绊!”

白浅说得干脆利落,半点没留下余地,夜华早已面如死灰,胸口不断的剧烈起伏,他苦苦紧盯了白浅片刻,嘶哑着嗓子哀求,“别说气话,素素,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怨我亲手剜了你的眼睛,可我那时,的确是有说不出的苦衷,我不能让天君害了你的性命,我也从来没有什么侧妃,请你相信我。”

白浅厌烦看他脸上悲苦的神情,愤而转过身去,“当初,你自己寻上我的门,那样子气息奄奄,我信了;你后来赖着不走,非要留下报我的恩,我也信了;你是天上的神仙,明明婚约在身,却答应对我以身相许,与我白首偕老,我还是信了...后来种种,无非证明了,你以前红口白牙对我说的,全没一句真的,你如今却仍叫我相信你,凭什么?凭你是身份尊贵的天族太子?还是你不仅当我是个瞎子聋子,还是个十足十的傻子不成?”

她略为平复一下,尽力压抑着声音里的愤恨,又道,“我与你说的这些,就是叫你明白,不必自寻烦恼,我与你缘尽于此,再怎么样也回不去从前,俊疾山的素素早就死了,一切恩怨都让它结束吧!”

她语气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夜华更觉得绝望,气苦得大喊,“你若还怨我,不肯原谅,我赔你眼睛便是,你何苦来诅咒你自己呢。”他快步走近书案,突然抽出一柄利刃,挥动着刺向自己的眼睛。

白浅眼风里感觉利刃上的寒光一晃,猛然回头见到这一幕,情急之下竟忘了使出术法,扑将过去抢夺他手里的匕首,瞬息之间刃尖偏了准头,哗啦一下擦过夜华的额角,刻下一道几寸长的刺目血痕,顿时血流如注……两个人不禁同时一怔。夜华全然不顾额上伤口,顺势抱紧白浅,“素素,你心里还有我,我们可以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我不会让你离开。”

白浅回过神,奋力挣开他双臂的桎梏,缠斗中夜华的血溅上结魄灯,灯火突然爆发响亮的“噼啪”声,火苗随即熄灭,伴随阵阵轻烟飘散。纠缠的俩人不约而同愣住,白浅趁机挣脱束缚,狠狠推开了夜华,用夺来的尖刀指向他,“休要做梦!你如今就算剜了自己眼睛,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是要原谅你,我只想放过我自己罢了…”

说话间,似有若无的一丝仙气缓缓爬上她手指,在她指间纠结缭绕......白浅心头剧震,这仙气,这熟悉的仙气虽还很微弱,但她确然不会错认,分明是师父的气泽,莫非,这结魄灯,竟藏了师父的元神?

眼看着夜华还不肯罢休,白浅这会儿急欲摆脱他,见他再度欺身过来,便一个手刀劈下去,把他敲晕了直接放倒。白浅急忙捧起结魄灯仔细察看,灯上一团气泽迎面扑来,她既惊且喜,这里头确实沾了几许昆仑虚的气息,她鼻腔酸涩喉头发紧,颤抖着唤了声~“师父”。

七万年了,七万年苦涩漫长的等待,终叫她寻见了一丝师父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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