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颜曦随着碧烟和嬷嬷前往钟离府。
南凉有句俗话,钟离府是南凉的钱袋子。如今钟离府的主人钟离期沉迷于酒色之中,成天只会饮酒作乐,寻花问柳,挥霍无度,似乎要将钟离家的家产挥霍一空才罢休。而钟离期的父亲钟离衡,自市井商贩做起,生意越做越大,亦懂得结交官场世家,整个南凉衣食住行的生意,钟离家都有涉及,甚至与王室攀上关系,取得王室公主,一举成为王室家族。只是在钟离家最是繁盛之时,钟离衡抱病而亡,公主亦随即郁积心中不久病逝,唯留下尚未成年的独子钟离期。
月圆之夜,钟离期附庸风雅,饮酒作诗,赏月赏舞赏乐。
碧烟青罗衣衫,立于月下,对影起舞,颜曦叩响琴弦伴奏。她抬头看着月华如练,想这月亮与在羁留山的月亮并无不同。
一曲终了,碧烟已轻挪舞步坐入钟离期怀中。
“舞姿曼妙,看的期真是心神向往,赏”,钟离期环抱碧烟,白色衣袍轻敞,胸肌若隐若现,醉眼迷离,薄唇俯与碧烟脖颈之间。
“谢公子赏赐”,碧烟娇语。
“那位姑娘的琴弹的也好,赏”,钟离期推杯换盏。
“谢公子赏赐”,颜曦上前领赏。
“姑娘曲风,令我记起一位故人,想请姑娘再弹一首”,钟离期盯着颜曦。
“不知道公子要听哪首曲子”。
“《解忧曲》,”钟离期挥手道“来人,把焦尾琴拿来”。
颜曦蓦然抬头,看向钟离期,四目相对,钟离期眼含探究之意。
颜曦抚摸着焦尾琴,心中叹气,这位看似放荡不羁的公子,心思如此缜密,她终究还是弹奏了一曲《解忧曲》。
深夜时分,曲终人散,颜曦随着碧烟道别回幻乐坊。
”颜曦“,她听到身后低唤,惯性回头,才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公子,我叫希言“。
钟离期抚摸着焦尾琴,想起那个青衣少女。
彼时他父母过世,独自一人支撑诺大的钟离府,他因两族商贸之事前往百越。一个暮春的中午,他在百越酒楼,遇到偷跑出府的颜曦,穿着一袭青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摇摇晃晃,向酒楼店家询问着菜式。颜曦见他独自一人吃酒,甚是无趣,主动要与他拼桌,得知他是外族人,️叽叽喳喳说起百越美食美酒。钟离期觉得聒噪至极。
他们从酒楼出来,颜曦又拉着他去茶馆品茶。茶馆清净,唯有琴声为伴,颜曦说弹首曲子给他听。一曲终了,钟离期觉得曲音绕梁,甚是舒畅。
“这叫《解忧曲》”,颜曦回到茶桌旁笑道,“不过它这把琴不太好”。
“我家有把不错的琴,焦尾琴,若有机会,还请姑娘品鉴”。
“好啊,以后我去南凉,再去找你试试那把琴”,颜曦满心欢喜。
只是这之后没多久,传出百越族长殿下向颜家二小姐求婚的消息,自此以后再也没有见到那位青衣少女。
颜曦的琴艺渐渐在幻乐坊有了些名声,一些文客慕名而来。颜曦有些无奈,她只想低调并不想出风头。
又一天,她随碧烟去庆王府献艺,南门庆,王上第五子,深得恩宠。
酒宴过后,碧烟留下陪侍,颜曦起身告退。
“等一下,你也留下”,南门庆满身酒气,随手指向颜曦。
“王爷赎罪,希言只是卖艺,从不陪侍”,嬷嬷说道。
“别废话,我说留下就留下”,南门庆不悦。
“王爷,碧烟陪你还不够吗”,碧烟软语娇嗔。
“美人,好事成双”,南门庆抚摸着碧烟的脸颊。
“王爷,幻乐坊的规矩,姑娘不愿意接客,便勉强不得”,嬷嬷又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拒绝我”,南门庆暴躁而起,将碧烟推到在地,将酒杯砸向嬷嬷。
颜曦拉着嬷嬷,避开酒杯,低声说“嬷嬷,去找钟离期”,她想既然钟离期识破她的身份,大概不会坐视不管,如果实在不管,那自己再动手揍人吧,可惜了,幻乐坊不能待了。
“王爷,莫生气,希言自罚三杯”,颜曦主动陪笑上前,对碧烟使眼色。
“王爷,碧烟都摔倒了”,碧烟攀住南门庆,撒娇道。
“好,好,是本王不好,本王也自罚三杯”,南门庆笑道。
颜曦跟碧烟一起哄着南门庆吃酒,只想把他灌醉。
“美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寝吧”,南门庆半醉之中,拉着颜曦和碧烟往后院走去。颜曦想,没法子,等进屋只能动粗了。
幸而还未进屋,钟离期赶来。
“钟离期,好大的胆子,敢私闯王府”,南门庆气急。
“那又如何‘,钟离期不甚在意,拉着颜曦的手离开庆王府。
”多谢公子相助,不过恐怕给公子添麻烦了”,颜曦抱歉道。
“多情公子一怒为红颜,明日又是南凉城内佳话”,钟离期笑道。
“公子这些年扮演浪荡公子,恐怕也是辛苦吧”,颜曦笑道。
钟离期没想到她如此通透,自己为保钟离府安危,令王族放松警惕,装作放荡不羁,不理生意,整个南凉都以为他是扶不上墙只会寻欢作乐惹是生非的烂泥。
因着钟离期深夜私闯王府带出颜曦,整个南凉城都知道钟离期看上了这姑娘,亦不敢跟钟离期争夺,颜曦因此落得清净,尚可留在幻乐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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