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曦曾以为她在百越有许多关心爱护她的朋友,这些朋友都是她自己交到的朋友。她在药灵谷的时候,跟一些前来求医的江湖人士谈天喝酒,听着他们说着自己的故事,他们说等她长大了可以去江湖上寻他们一起闯荡江湖。她在百越王城的时候,达官贵族,市井商贩都对她笑脸相迎,宫廷盛宴,民间节日,她都玩的很开心,大家似乎都很开心和她一起玩乐。
后来,她终于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是颜府二小姐。她父亲是为百越战死的将军,母亲是王族长公主,姐姐亦是军中将军,她只不过是幸运的在他们的荫护之下长大。没有了这些,她什么都不是。她以为王上是真心宠爱她,可是王上设局害死了姐姐,派人刺杀她,王上爱的是整个百越,为了百越族,为了白昀,姐姐和她都可以是牺牲品。
颜曦待在长殿下府,几乎不出门。她每天花许多时间跟着厨娘学做饭。她以前不爱吃苦,不爱吃辣,不爱吃酸,酸甜苦辣,只爱吃甜,许多食物,她看到样子就拒绝,不肯入口。如今,她觉得她曾经嗜爱的奶油酥点实在太甜了,很多食材她期待着入口的味道。她也曾经觉得做饭实在是个太麻烦的事情,要洗要切要炒要炖要等那么久才做好一顿饭,她实在没那个耐心,只想坐在饭桌前等着饭菜上桌就好了。如今,她小心翼翼的练刀功,试调味料的份量,研究摆盘,花许多时间完成一顿饭。
“颜曦,德轩楼一直都还在,听说出了新菜式,我们去尝尝吧”,白昀其实并不在乎吃食,以前都是颜曦找到什么好吃的馆子,拉着他去尝尝。他只是见颜曦一直待在府内,想陪她出去走走。
“好啊,我去偷偷师”,颜曦笑道。
“殿下,姑娘,菜都上齐了,有特意叮嘱厨房不加辛辣”,掌柜亲自招待。
“有劳掌柜了,还记得我不吃辣”,颜曦看着满桌自己喜好的饭菜,满心欢悦,冲掌柜笑眯眯道谢。
“这个烤乳鸽真的是绝了”,颜曦吃的摇头晃脑,眯着眼睛夸赞着,“我在羁留山猎得鸽子也是烤着吃,可是怎么都烤不到这样肥而不腻,口感鲜滑,想着他们一定用了什么秘制酱料,一会儿我得去问问他们秘方”。
白昀看着颜曦,她自小就爱吃,为了吃撒娇卖萌无所不能,若是惹她生气了,用美食总能轻易哄好她。他不敢想象颜曦在羁留山那些年如何生存下去,如何度过独自一人的漫漫时光。他们初到白河,颜曦对他躲躲闪闪不甚言语,她会跟鱼儿鸟儿花儿草儿讲话,独自说很久。后来他刻意插话进去,颜曦才渐渐与他说的多了一些。
“你看着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吃呢”,颜曦见白昀还未动筷子。
“吃的满嘴都是油”,白昀说着,伸手擦去颜曦嘴角的油渍。
“给你,快点吃,凉了就不好吃”,颜曦把鸽腿放进白昀碗中,又招手,“掌柜的,再来一壶醉花酿”。
酒足饭饱之后,颜曦想了想问道,“街尾那家望春茶馆还在吗”?
“他们搬到主街,铺面大了许多”。
“看来生意一直都挺好的”。
“我们去尝尝他们的新茶吧”。
“好啊”,颜曦笑道。
朝会之后,水连城被白昀叫住。
“殿下,有何吩咐”,水连城不过是区区末品官员,向来在朝中毫无建树,谋这个官职不过是充充门面而已,他心中忐忑,不知长殿下叫他何时。
“你可知近来王城内有哪些新奇有趣之事”?
水连城虽朝中无为,却是经商奇才。他在百越拥有的财富就相当于钟离府在南凉的地位,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近来,畅清阁的玉扇姑娘谱了首新曲子,叫《寻花》,玉蝶姑娘编了个新舞,叫《问柳》,过几日就要新演了,大家都抢着去看头彩”。
白昀皱眉,“可有其它”?
“再有就是,同福钱庄近来来了个南凉人,把同福钱庄都快赢空了,逼得庄主亲自现身与那南凉人一睹,可从来没有人见过同福钱庄庄主的样子”。水连城说道甚至兴奋。
“罢了,你走吧”。白昀无奈。
“说到南凉人,最近城东街尾开了家南凉菜馆,说是南凉的特色菜,今日人气很旺,殿下或许有兴趣尝尝”。水连城️说完,告退。
白昀带着颜曦去了那家南凉菜馆,颜曦满心期待看看这家南凉菜馆是否地道。
“连城,见过殿下,姑娘”,水连城亲自招呼,他其实是这家菜馆的主人。
颜曦见他相貌平平,穿着华贵,衣服花纹繁复,都是由金线绣制而成,腰间挂着硕大的玉佩,手指戴着粗重的玉扳指,看成色价值不菲,全身就为着凸显有钱两个字。
“这位公子是”?颜曦从未见过他。
“在下水连城,两千年前才在百越谋了个官职”。水连城第一次见到颜曦,这位令百越族长殿下神魂颠倒的女子,却只是一身青衣,面容清淡,除去手腕上简朴的手环,再无其它配饰。
“殿下,微臣在畅清阁包了个包厢,殿下可有兴趣品鉴两位姑娘的歌舞”,水连城谄媚道。
“不必了,你退下吧”,白昀皱眉。
“畅清阁?我有兴趣看看”。颜曦小的时候就听说过畅清阁,百越王城最有名的声乐场所,只是那时姐姐管得严,绝对去不得那样的地方。既然已经在幻乐坊待过,去畅清阁看看又何妨呢。
“颜曦”,白昀低声呵斥。当初知道颜曦躲在那种风月场所已是气急,如今回到百越她还要去那种地方。
”去看看嘛,看看歌舞而已”,颜曦扯着白昀衣袖左右晃着,小声哼哼。
白昀无奈,她自小就会这样,求他的时候拽着衣袖,楚楚可怜,嘴里小声哼哼着,他不答应她就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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