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都下来五十天了。这个年就一直在家猫着,从刚开始整日刷屏到处看各种各样的消息,到后来该干嘛干嘛,这其中有过感动,有过愤怒。我想大多数人也是同样的感受吧。我身边的朋友,也有医务工作者,虽然没去武汉,在第一线的他们一样值得尊敬,还有志愿者,冒着风险。我只是在家闷着,在网上看看。
于是在家看看书吧,笑话作为一种文学形式始终是上不得台盘,被士大夫读书人不齿。笑话虽然发源很早,《孟子》里就有齐人一妻一妾,揠苗助长的故事。自汉代一统儒术,见于文字的就更少了。笑话很长一段时间流传于民间,有专书已经是到了隋唐,而且也散失了。我们能看到最早的笑话书直到明清才有,编书写书的人还多是不知名的、不得志的读书人,比如冯梦龙,他可以说是编书圣手,《三言》出自他手,《笑林广记》这本书比较著名,有的作者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要说大文人倒是有个赵南星,他是明代吏部尚书,东林党领袖,就是他打压异己,使得魏忠贤做大,最终不仅害了东林,也葬送了大明。他同时也是个文学家,散曲大家,《笑赞》也出自他手,这个可能是他编纂的,对民间的笑话进行了文人化的加工,他可以说是民间笑话的知音。
这之后到了民国,周作人也是一个知音,上世纪三十年代他选编《笑得好》、《笑府》、《笑倒》为一本《苦茶庵笑话选》。后来又见到赵南星的刻本《清都散客二种》,立即手抄了一份,在1958年把《笑赞》拿来加入《苦茶庵笑话选》编成《明清笑话四种》。此外1956年王利器编辑出版了《历代笑话选》,编选了从《孟子》到清代的笑话。
笑话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司马迁在《史记滑稽列传》里的那话“谈言微中,可以解纷”,意思是说话委婉微妙,能运用巧妙的比喻和隐晦的讽刺,切中事理的要害,所以笑话并不是一笑了之,里面都蕴含着道理,古人不管是那些大文人,还是像冯梦龙这样专以编书为生的人都是秉承这一道理。
书中有一些段子耳熟能详,举几个看看:
《剪箭杆》里的外科医生只管剪箭杆,不管拔箭,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这种只管表面的形式主义,我们见的还少吗?
《卷地皮》讲的是一个官员从甲地到乙地做官,到任看戏,一伶人扮土地说他本是甲地土地,跟着官连地皮一起到了这里。到底是这伶人在戏中还是看戏的在戏中。
《太太属牛》里的某官生日收了一个金鼠贺礼,他说明年太太生日,太太属牛。真是谈言微中,
《屁颂文章》里秀才在阴间大写恭维阎王屁的文章,“高耸金臀,弘宣宝气,依稀乎丝竹之音,仿弗乎麝兰之味,臣立下风,不胜芯馨之至。”因此延寿十年。看来他在阳间是拍马屁惯了的,出口成章,被他拍的人可能也赞赏他懂得感恩,所以到处大行其道。
《代出恭》这篇,可以看看现在那些什么说您亲自干嘛干嘛的人,还有写诗写尿的好的诗人不都是他们的子孙吗?
《草书》一篇里那个官似乎还太老实了,他竟然说为什么不早问,也就是承认自己也不认识了,如果换到现在的一些书法家那些龙飞凤舞都无法形容的字,恐怕他们一句你不懂就把人打发了,字照样大卖。当然他也可以说那是艺术,那就更加高大上,看的人只能欣赏了。
《人参汤》里的富家公子看人饿了说怎么喝了人参汤再出门不是和晋惠帝说何不食肉糜异曲同工吗,一个吃肉糜,一个喝人参汤,如同现在的二代,恐怕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有全民二代之趋势,
《割股》写尽了以前孝子的嘴脸。也是慷他人之慨,为了一个所谓伟大的目的,牺牲一些人在所不惜。
老百姓嘲笑贪官、庸医、塾师,秀才。当然这些笑话有一些现在看起来已经过时。现在网络上笑话很多,许多也就是让人哈哈一笑,毕竟现在节奏太快,这也算解压吧。也看过这种谈言微中的,说到底虽然嘲笑的对象变了,但事理相同,这些笑话里的主角身份变了,但他们一直存在。
突然又想起现在那些综艺节目里的一些小品,套路都是前面一些搞笑的段子,有些甚至是抄自网上,后面则来个硬煽情,好像不这样人们都看不懂一样。其实他们都没有看过这些我们老祖宗的段子,大多数总能让人一读就能体会,而不是作者非要站出来,如同我们上学时非要写中心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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