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HEPING
苏北,我的故乡。江苏,许河。2009(图:HEPING)01
我的老家在苏北。
老家不时总会在我的梦里闪现。那里有我一段难忘的童年时光。
那年,从苏北南下福建老区工作的父亲把只有六岁的我和大弟弟送往苏北老家,让我爷爷带。
那时觉得回苏北的路很长很远,先是在福建乘火车到江苏南通,然后要坐一夜轮船。船在宽阔的黑黝黝的江面上走,不时响起呜呜的汽笛声。
船走得很慢,好不容易到海安后,我们下了船。我伯父和五叔用独轮板车推着小小的我们,把我们接回家。故乡,那时是一个我不知道在哪里的“远方”。
我们家的亲戚很多。我们和爷爷住在一起,还有五叔和他们的儿女,我的堂兄弟妹。常常,住附近一个叫西口的地方的小姑奶奶,拖着“三寸金莲”的小脚,走好几里地来看我们。
苏北要比苏南穷,爷爷家是一间土坯的茅草屋,里面有好几间房。屋子后头有一棵枣树,冬天结果,堂兄会摘枣子给我们姐弟吃。东面有几棵遮阳的大树,开着浅白色的花,我叫不出名字。屋子三面是土地和庄稼。
这是一个苏北农民的家。
在那里,没有人讲普通话,我和弟弟很快就学会讲一口苏北话。
02
苏北乡村的小河很多,纵横交错。我们家西面就有一条小河静静地流着,河边长着高高低低的芦苇。
冬天,特别冷,河道上会结冰。
乡间小路很滑,婶婶教我走路时大脚趾和二趾夹着走,就不会摔倒。
北风刮着茅草屋,在屋子里可以听到风在外面呼呼地直响。
房子里没有烧炕,冬天很冷,要盖几床棉被。
很少洗澡,必要时,事先得点燃柴火把屋里烤暖才能洗。
我有一条大红色白格子的围巾,常常用来裹我的小脑袋。这让别人家的孩子很羡慕,知道那是我从南方带回去的。
串门的大人小孩都喜欢两肘相交,把手插进衣袖管里保暖。
夏天是我们最快乐的时节。我和堂兄妹们有时会在大树下的池塘戏水。池塘里开着莲花,还可以看到池塘里金色的鱼在嬉水。我有时帮婶婶用小木勺子从池塘里往大桶里匋水,我们的食用水就是这池水。
想父母的时候,我会情不自禁地走到在小河的桥上,抹眼泪。想像父母会突然间从那条来的路上出现,跨过小桥……
03
秋天,是棉花丰收的时节。在苏北老家,我学会了拾棉花。像大人一样围着一条大围裙,围裙下边的两个角再往腰间系,打个结,成了个大口袋。在一片片的棉花地里,两手直拽棉桃上裂开的白白的棉花。当你面前的口袋鼓起时,得一路小跑到田头,把棉花倒在大大的口袋里。
春天,是苏北乡下最美丽的季节。乡间地里除了黄色的油菜花,还有大片大片紫云英花,那数不清的紫红色小花,和翠绿的枝叶交织在一起,犹如彩色的大地毯。紫云英,据说能入药。那时,乡间大量种植的紫云英主要是用来沤制绿肥用。
苏北的地里有很多不同的野菜。我从大人那里学会了辨认能吃的野菜,有荞菜、荠菜啦等等。我知道,这些野菜在小麦玉米或者高梁的庄稼地里,就能采到。
开着小白花,嫩绿的荠菜味道很鲜甜,我特别喜欢,以至后来到了南方,每到春天,我都会在有草的地方对贴着地皮开着小白花的植物多看几眼,希望能找到荠菜。
故乡的一草一木,那些看似平淡往事,有时会像梦境一样,轻轻地触碰着你的内心,那里有一条通往童年的小路。
小路从遥远的昨天伸展过来,却不知道明天会消失在什么地方。
苏北,回不回去,那都是我的故乡。
(2016/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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