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不回去，故乡都在那里

作者: 耳东禾 | 来源:发表于2018-12-01 22:59 被阅读0次

“一次、两次、三次……”

“三次，哇，今年我只回去了两次。”

“我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回去了一次，暑假一次，还有清明回去了一次。”

“我也好想回去啊～”

“那就回去啊”

“可是请不到假，也没时间。”

七月半，对于我们那里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比较重大的节日，年轻的一辈可能没怎么听说过，可是在老一辈人的眼中它是比中秋都要重要的节日。为了陪奶奶回去过七月半，我又借此机会回了一次故乡，尽管路途奔波，我也欣然欢喜。

站在河对岸望去，故乡还是脑海中的样子，山是那么的清，水也依然是那么的绿，外观上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内里似乎变了很多，以前的热闹祥和变成了安静凄清，为了生计而在外地奔波的打工人，为了学业而在外地孜孜不倦的孩子，他们都早早离开了故乡，只留下了几位孤寡的老人，只能在过年时才与之团聚，过完年他们又匆匆离开，又等下一个年再来相聚。

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村里的一位老太太，激动的问候，问及为何在此时，她道来接你嫂嫂她们，然后笑眯眯的看向我的身后，一大人拉着两个小孩，看着她们高兴的搂在一起，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同在一辆车上，真的是相见不相识，急忙拉着妹妹先一步离开，不打扰她们呼诉思念之情。

久不住人的房子落满了灰尘，打扫了好久才勉强可以住上一两晚，其实在生活中我们能够发现，有人住的房子就算不怎么打扫也不会很脏，我好奇的问奶奶，奶奶告诉我那是因为有人气，人气？听起来是个挺飘渺的词，可我无从反驳，还有几分认同。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抬头仰望天空，没有高楼大厦的阻挡，没有废气的污染，一眼望去，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布满天空，像鸟，像船……红色的霞光穿过几万里的高空映在佝偻的奶奶身上，还有在一旁捣乱的妹妹以及忘乎所以的我的身上，我想，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在外求学的时候，看见傍晚的晚霞，好友总是说好漂亮、好壮观啊，可我一般都是不屑一顾的，因为我见过世界上最好看的晚霞，哪里也比不上。

七月半，七月半，以前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节日，直到后来在外求学的时候，同学告诉我七月半就是鬼节、中元节，才有了一个大概的意识，其实以前也问过老人，但是他们都讳莫如深，弄得我也不好深问。晚上，放上煮过的白肉祭品后，我和妹妹在神台下面烧纸钱，纸钱是姑姑下午赶紧赶慢敲出来的，奶奶在一旁念念有词，无非是告诉先祖祈求平安，火光照亮了我们的脸庞，我抬头看见奶奶脸上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在火光下也变了颜色，她一脸虔诚的说着祭词，并嘱咐我们也要大声的说出来，我感到一点羞耻，可能是多年的教育使得我并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且还感觉有一丝搞笑，可是看见奶奶严肃又虔诚的脸庞，以及她嘴里的祝福和求平安，我在心里默念:一愿家人常安康，二愿出门保平安，三愿我们发大财。纸钱在火的作用下化成了灰，到处漂浮，不知道是不是在告诉神灵祖先我们的愿望，也不知道先祖能不能听见我们的祈求。

我们那里有吃祭品的习俗，认为祭过先祖的白肉能保佑我们身体健康，驱灾辟邪，这些说法不管我认不认同，反正我是抱着不能浪费的念头吃下去的，因为久不回家，家里的很多调料都不能用了，只过了过油、盐，也别有一番滋味。

晚饭过后，我们去文英家里探望她生病的奶奶，也就是我的姑奶奶，前几天和她聊天的时候说到她姑奶奶生病了，而且还挺严重的，姑奶奶是比我奶奶还老的人，今年都有八十多了，过年的时候我去拜年时还看见过她，那时候她的身体好的很，一餐还能喝上几杯小酒，可是就在前两天病倒了，腰疼到起不来床，我们很担心，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村里的老人很多都和她一样，就算老的动不了，还想着出去做事，就算儿孙劝阻也没有用，她们都说不能不做，不做就浑身发疼，这种说法我不敢苟同，一是因为我还年轻，二是因为我是个能坐着就不会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所以我很不能理解。我们去的时间不太好，她们还在吃饭，一大家子人，四代同堂，围在一张大圆桌，还坐不下，看见他们热热闹闹的，姑奶奶也能坐起来在一旁看电视了，我们的心放了一些下来，于是我就和文英愉快的聊天去了。

月光光，亮堂堂。回家的路上，月上中天，满天繁星，走在乡间小路上，我们完全不用任何照明设备，就借着月光回家，抬头就能看见山的筋骨，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好久都不曾见过这么圆，这么大，这么亮的月了，似乎只有在故乡的时候才可以见到，外面的月总有一丝小气，挂在天边只是一个小圆点。以前诗人总是借月来抒发自己的思乡之情，可如今却只能在故乡看见月光，我想现在的人们只能借满城的霓虹灯来思念故乡的月，思念远方的人。

经过一栋房子时，听见有人在高声大骂，我知道是谁，是我们村的一个婶婶，人人都说她疯了，每天都不知道乱骂些什么，以前她还挺正常的，总是拿糖给小孩子吃，奶奶拉着我们赶紧离开，她说太恐怖了，我却想在这安静的山村，终于有了一丝热闹。

夏天的早上，天总是亮的很早，昨晚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山里的晚上很冷，带走了白天的热气，半夜的时候我还起来盖了被子，在城里时，整宿的风扇吹着，完全没用，凉席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人影。

大学的时候，有一次说到自己理想的生活，对于我理想的生活我是这样描述的:就在我们村当一名老师，一边教师一边种田，养一只猫一条狗，闲暇的时候读读书，写写文，种种花，或者花一段时间走天下，那时候我就在想啊，我要一辈子留在故乡，我想一直留在这里，可是又到了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我回不回去，故乡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