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大三快放暑假的时候，高明本打算出去搞社会实践调查的，却接到母亲的电话：“明明，你爸爸住院了，你暑假有没有时间回来一下？”

听到母亲在电话里这样一说，高明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高明已经快一年没有回去了，去年暑假的时候也只是回去站了几天，就接到学校通知，说是要参加一项抗洪抢险的任务，他二话没说，就火速赶回学校，参加了那次任务。那时他已经是一名光荣的预备党员，他要随时听从组织的安排。

今年暂时还没有接到学校安排的其他任务，他的时间暂时还可以自由支配。在听说父亲病了后，高明心急如焚，巴不得马上赶回家。

回家的列车上，高明前前后后回忆了这么多年来，父亲为家里付出的一切。

从小，高明就比较调皮，经常干些不着调的事儿。记得有一次，高明放学回家的路上捡到了一个打火机。他试着打了几下，发现这个打火机还能用。打着火了，高明凝视着打火机上跳跃的火苗，心想，不知道把柴草点着了会是什么样。快到弯子里的时候，恰巧有一对麦秸杆草堆伫立在他跟前。他闲得无聊，便拿起打火机，从草堆下面点燃了一根麦秸杆。高明想，等他燃着三根或四根麦秸杆了再把火扑灭。然而，高明忽略了风助火势这一点。转瞬间，火势越来越大，高明怎么扑打，也灭不了越烧越旺的火势。见大火已经扑灭不了了，高明快速离开了草堆，带着惊恐赶了回去。

最终，那么大一堆麦秸杆就那么毫无保留地给烧没了。高明自以为没有人知道是他干的，却在晚上的时候，被父亲叫到跟前，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原来，他烧草堆的事情同村的一个人看到了。高明以为爸爸把他毒打一顿就完事儿了。他不知道，爸爸后来是到人家家里陪小心了的，更是赔了人家几十块钱。

高明一直以为父亲身体很棒，事实上，在他的记忆中，父亲的身体也确实不错，很少看到他生病。可这次，怎么就住进医院了呢？母亲电话里只简单说了一下，说是父亲脑溢血，情况很不好。

回到家乡，高明直接去了市中心医院。父亲刚做完手术，还在ICU病房里，高明不能随便进去，他只好眼巴巴地在外面守着。

母亲眼睛还肿着，显然没少流泪。

“妈，你先去我小姑那儿休息一下，我在这儿陪着。”高明见母亲一脸倦态，便提议道。高明小姑住市中心医院附近，这会儿在家准备晚饭。

ICU病房外，高明不住地把脸贴着玻璃朝里看，他是多么希望父亲早点醒过来啊！父亲戴着氧气罩，高明隐约能看到父亲憔悴的脸庞。父亲一定很遭罪，他这一辈子还没好好享过福呢。

五天后，高明父亲高有强从ICU病房转到普通病房，高明终于有了近距离陪伴父亲的机会。高有强虽然转到了普通病房，但依然不能清楚地说话，高明只能通过父亲的眼神和右手简单的动作来判断父亲的需求。尤其是要尿尿的时候，高有强显示出很难为情的样子。高明知道父亲不好意思，就宽慰道：“爸，我是你儿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养我小，以后我就养你老。”

高有强听了蠕动了一下嘴唇，终究没有说出话，只是眼角溢出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