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有钱难买五月旱,六月连阴吃饱饭。”外婆翻看我桌子上的日历。
“这是什么意思?”作为z一代的青年,我哪会知道这些子谚语。
“今年伏天四十天哦,两伏夹一秋。”外婆放下日历,站在窗户旁边。
“小硕,我跟你说。”外婆眼看窗外,晚霞铺满整个大地。
“是的是的,外婆,您说。”我在电脑上飞快的打字,尽量能早些交出稿子。
“上个世纪四几年的时候啊,当太阳下落在那个位置的时候,就能看到大太阳上有两个人,一上一下的。”外婆手指着西边的天上,手臂与地面保持着大概十度的位置。
“哦?那是什么?还能是超人吗?”我突然想起上几天美国宣布公布近年来的UFO数据,我停止打字,坐在床上听着外婆讲故事。
“当时不少人抢着去看,还有人说上面两个人是毛主席和蒋中正。”
“哈哈哈哈,外婆这种事情还能信吗。”我不理解外婆为什么那么说,“那时候您才几岁啊。”
“那时候应该是解放战争时期吧,早就忘记了,当时共产党在打碾庄嘞。”外婆笑了笑,起身看着外面的天。
那应该是1948年末,外婆那时候应该大概才十一岁。身逢乱世的外婆,眼眸中透露着那时战乱,饥荒的时代。
贰
“外婆,您和外公是怎么认识的?”对于先辈的故事,尤其是抗日战争,民国时期的故事,我尤为关注,从外婆的眼光看历史,或许又能知道不少我历史课上不知道的事情。
“那个,你得喊老太哦,你老太介绍的认识的。”外婆皱起眉头,在回忆着过去,“哎,你说这人是真的老了哦,什么事都记不起来了。”
对于外婆来说回忆上个世纪的事情得确很困难,可是外公的事情她的回忆思路挺清晰的。
“1959年,应该是,你外公去重庆步兵学校上学去了。”
“嗯?”听到这里,我立马来了兴趣,毕竟外公是在上个世纪当兵打仗的人,我从小就特别好奇。
“然后呢?步兵学校,出来应该是个军官吧。”
“就上三个月的学,就进医院了,说是肺病。”外婆叹了口气,可能是遗憾,可能是又想起外公晚年生病的日子。
当我听到肺病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病困扰了外公的余生。
在我的印象里,我和外公的关系貌似不远不近,和他讲话的次数似乎两只手能数过来,每次回到外公家,第一件事就是进屋喊一声外公,这已经成了必不可少的程序,随后就出和亲戚小孩一起玩耍,交谈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那然后呢,从医院出院之后,就没再去学校?”
“后来啊,你外公就派去连云港那面沿海驻守了。”外婆躺卧在床上,深邃的眼眸中,能看到历史一幕幕的浮现。
“后来,我和你舅姥一起,去找他,谁知道他被喊去陈岗开会去了。再到后来啊,阴历八月份回来,就到大队当了民兵团团长。1961年阴历腊月二十八,就结婚了。后来六二年,有了你大姨然后你大舅,你妈,你小舅。那时候日子苦哦,一个月二十四斤粮食,家里还有你老太。
“然后,六六年到七六年,文化大革命。村里还没有多大的动静,但是还是免不了有一些打斗,村里几个人齐伙拿着乱棒追着打,左派和右派相互打。”
外婆说到这里有一些激动,杂七杂八的话语让我有些尴尬。
叁
“我听我妈说,您之前好像还当老师了,外婆。”
外婆竖起三根手指,“教了三年三年级。后来你外公工作调动就不干。”
每次家里人出门在外我总是会放一些书,报纸在外婆的床边,外婆腿脚不好,一家人都不放心他自己独自出去,商品房又是输密码又是人脸识别的,老人也实在不便,又是疫情时期,更不能让她一个人出去。
沉默良久,外婆一直低声说些什么,眼睛紧闭,迷迷糊糊睡去。
我想,在外婆的梦中或许会是“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见无言唯有泪千行”的场景,或许不是。
无论如何,我想外婆和外公的故事,不止我一个人再继续叙说,还有他们的孙子,以及后人传唱。
注:由于外婆年事已高,部分回忆或多或少有些不完整。地名人名或有混淆。
文|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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