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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我不是不能原谅,是我不原谅自己为主。直到今天,在颁奖晚会的后台,我还在重复那个画面:你这个蠢货——无时无刻它环绕立体我,我点着白色爱喜烟沉思,究竟为何我总是听到这句,你是个蠢货?又为何突然迷离而不敢反驳。我从来都不相信人们扯得谎。一个最亲近的朋友,明明“杨过”两次,偏说从来没有,是为了印证自己身强体壮,因为我习惯说真话,的确,倘若这种时候她直接用谎言来上一句,而我没有防备,的确够我受的了。我是没有想过,职高毕业后的几年,我并没有想过我的行事作风有啥特色或是需要改进。我最不想承认的就是我错了。我上学的时候他们叫我“耶稣”,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作为一个外号,我没办法接受。我叫叶苏。我的父母起名时肯定想不到这点,这是他们两个人姓氏的结合。
如果说出所有的伤痕,有人能让它们开花愈合,唯有我,只有我。一直到今天从未从我的母亲口吻中听到一句,没事的,放心,没关系的啥事都没有,她的焦虑始终是我的震动频率,我不想离开她是因为我觉得我有解决之道,可能我也没有,不过人有一生,做什么未必有用,或也不是浪费。我的感受不是我的亲密关系来为我背锅的,我每次说到我和母亲的关系,实际在现实中,我们如一潭沉静的水,没有冲突,也无瓜葛。我在房间却已经金蝉脱壳。这符合我的预期。
我还是第一次拿到奖金,足足五十万,不知道怎样花,我想都给母亲,对我而言,她的重要性不需要言说。这一生我结婚的可能性很低,就算是今天,疾病和天灾肆虐,我也不想有一个家一同承受,我不知道怎样去过的生活,并非我不会操作,盖因一那么流程化下去就想吐。它是生理性的,越是福临门的喜庆时刻,我越是如此,打心眼里觉得恶心,呕吐,讲真,我弄不懂。可是我也不需要询问,人们已经明智地找到了应对方式,无论多么真切的实情,不想流露出感受就会说出那句淡漠的话,你这有什么,我还XXX呢。是的,里面可以安进任意的动名词,什么都可以。要么就是明明生病了但就是嘴硬,说从不感冒。说来也怪,看过一个微博是这么写的,意思是说人需要嘴硬,不能说自己身体不好,一点也不行,就是要嘴硬。也许他们就是这方面理论的拥趸,我,不想评价,我至少清楚,表现强硬是价值足够,表现柔顺乃是解决之道。没有什么绝对对错,无非就是一次性的判断,什么也不能够作为标准答案。当我拿到这个奖金,第一想法其实是逃离目前的生活,直接消失,至少短期不再回来。我是个特别不喜欢解释的人,但是人活着,就是不停解说并使自己看起来未曾解释的技术。我知道,可是很无聊啊。
“叶苏,你怎么了?我看你在这里好半天。”我的好朋友孙舒向我走来。我说我没事,笑了一下,我想一定是带有很大的倦怠和疲惫。她还想说话,我摆了摆手,“让我待一会,一会就好了。”
在一年前我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好事发生在我的身上,可它就是结结实实地发生了。去掉了税怎么也有四十多万,一笔巨款,对我而言。很多人可能在生命早期就看到了一桶金,我则比较晚。我今年三十六岁,未婚,单身,朋友没有,为了写作这个事我已经放弃了有可能的干扰源。程蝶衣的不疯魔不成活那个不算我,我只是容易受影响,索性就离开。最后决定一个人沉静下去写作的时候,我还犹豫过,去“俩个”APP写了大概三年,我以为我会交到朋友,我以为我能够重建生活,我以为真心待人那就可以了,我以为给我我就接着,虽然我有这种警惕,关键时刻我都意识到问题的核心是啥,抽身而退。这家APP出现的时期很特别,刚好是榕树下那种纯粹文学性的网站青黄不接的时候,后来有的“一个”那是另一回事,从文本上,“俩个”不需要妥协,“一个”需要。我认识了大概所有上层的人,也见到了彼此交流吹捧的全过程,是的没错,又重复了一遍。曾经我可以直接发在网上不用管,写就是写的那种纯粹,后期变得有点困难。夜半陌生人在交友类型的APP上与我对话,三句话离不开一个,你单身,你在哪,你是谁。呵,这人生三问?有时我也回答,我上了那个APP一百五十天,每天两百次的匹配额度就算全部用完,我大概拉黑了两万人左右。真是个庞大的军团,可是我无比喜欢那样的自己,话不投机半句多,一言不合就离开。别浪费我时间,我已经连彼此二字都懒得说了。
给人很多温暖就说明我也要,我想要,我可以按照对方的意思去揣摩,对方也要。不然离开就是必然的结果。爱是交换,不是恒久忍耐。这句话,也不是说爱没有条件。选择之后差不多能行,那又是另一回事。我无法想象会有人陪我度过今生,我不是容易快乐的人,我不要被切断感受。好朋友这个概念已是多复古词汇和说法。昨天我梦见吃米线,没有给我汤,我问为啥,说是现在都是默认的拌米线。我后来很生气,我说,我经常来你不知道吗。店主认识我,可是我真的有些年没有去过了,我在梦里一个人凄凉的去找孙颖,她说等一下,然后我们就一起去吃东西了。可是不开心,她已经不懂我了。我也不想懂她。令人感动的文本与谅解我的文字中没有,如果你等待朝霞一片,我这里的确没有。梦醒之后,我就不想颁奖来了,可是会影响不好。刚才,我的白色礼服的吊带突然滑落下来,幸亏自己及时意识到,我看到很多目光还有镁光灯,忽然之间,我看到的竟然是小学时男同学龇牙咧嘴,喊我“耶稣耶稣”的时候,我脑中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空洞而泛化的也不能够说出来,幸而孙舒为我结尾。中场休息的时候我还在恍惚,这一切究竟是怎样发生的。晚上还要一起吃饭,庆祝典礼,可是我觉得我就要直接躺倒睡下去了,我勉力支撑自己的灵魂,我忽然觉得我可能什么都写不出来了。据说后面版权也好影视改编权都有可能应运而生,还可以自己推荐一名喜欢的明星,可是我丝毫没有兴趣去想这些,我只想有个人陪我待一会,让我踹口气,我的私下庆祝,是没人的空白自我。这些年,我失去的那些或许也是重要的吧。不过,我清楚知道我并不后悔。
我和孙颖的关系停留在某个瞬间,我看见了完整的自我,我或许可以对自己说出来吧,或者我就写在下一个故事里作为内容,算作是卸载?我和他的男朋友有彼此的联络方式,他是为了她而添加我的,孙颖也没有介意,虽然也许有点不高兴,也只是针对男友王峰缺乏分寸感。我想是的。后来他俩的感情出现了问题,王峰开始同我联络,我每天下班的时间聆听他的抱怨,后来他又来这里看孙颖,孙颖拒绝见面,王峰离开。我们成了一个时不时偶然说几句的人,有一次我对我和孙颖共同的一个曾经同事小白说,王峰追我。
没过多久,孙颖对我说,等结婚的时候告诉她。我说,我们不可能结婚,酒后乱性的一次,那不过是我也意乱神迷,孙颖叹了一口气,说,什么天长地久永垂不朽,都不可能。她还是很失望的,或许我想看到她的失望吧,我可能是个坏人。但是我真的从不喜欢王峰。奇怪就是在这里了。
我也不接受人们说的,现代的感情都这么混乱么?我一个大嘴巴抽丫的,懂个腿。孙颖很喜欢小白,说她是个快乐果,有一次她俩闹别扭分别和我讲,我问过小白原因究竟咋,她城府深,没讲。又有一次,我旁敲侧击。再有一次,我可能没想就提到了。她说了句:姐,就这句话你都说三遍了。不,我可能是记错了,总之,我说了她的另一个朋友喜欢我当时喜欢的一个人,她不回应,她反过来又讲,这个女性朋友总是觉得全世界都爱她。我知道,就是要自强,向下的力量不能接收。
她说,姐,这一个事你都说三遍了。也可能她是说的八百遍——其实我想要的就是我当时的男朋友他值得。这种心态可能有点变异,她不回应我还在说,我没有意识到。她的回应一旦出现,就不可能是句好话了。我,从来都会说,其实我能理解来做开场白。是我的缺乏实战经历。
我当时工作大概三四个女性朋友,我都随礼了。小白喜欢用技术拉伸一种状态,比如说自己在家多么受委屈也会笑着说,孙颖认真听。再或者就是对于不回应的东西表现出一种强力输出,其实我觉得特别累,又极度无力,怎么说,就像是来自无形之网的绞杀。毕竟,你们说的东西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存活就是如此之难么。
幸好,以后不会有机会再见了。与人分享此刻的喜悦并非真的没有个把人,是人们在乎的点与我不同,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我不快乐的原因是,我复杂的感受能够被表达,倘若表达,也不会是个什么炸弹。想当初孙颖说小白不爱花钱请客,到头来,还是会带上她,无非就是这样。
我忍不住想,现在有钱请吃饭了,可是,吃饭的人没了才会有钱的。以后,我还是要一个人走。
可能要晚餐庆祝会了,我脱下这个不合身的衣服,转身离开。反正钱是我的了,我清楚,我觉得很安全,心灵宁静而安定,十分安定。回家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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