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一个满是歧视的社会。性别歧视、非异性恋者歧视、种族歧视,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的歧视,可因为大家都是文明人,表面一团和气,可是只要是歧视,人就能感觉得出来。这种不舒适,就像期末考试前开了暖气又挤满了人的图书馆,表面的温暖掩盖不住浑浊的空气。
可我想到的不是这个歧视。我想说的是每个人都在做的歧视,那就是选择。经济学里面,有选择必有歧视。就是说二选一的时候,没有被选择的那一方,就是被歧视的那一方。我们每个人都在做着选择,最后选择的那个东西,一定是我们认为里面最好的,那剩下的,就是被歧视了,那筐橘子里面最后挑剩下来的那些,桌子上大家都不想夹的那块肉,商场里面卖不出去要打折促销的商品,都是被歧视的对象。
我觉得经济学里面关于歧视的这个定义,是最广泛而清晰的。歧视一些群体又害怕被人报复的人,常常会以“误会”“关怀”作为借口,冠冕堂皇地给别人施加道德压力,“这就是一场误会,你为啥非得这么敏感?”“我明明是关怀你,为什么你这么不识趣。”他们仿佛认准了我歧视你这件事就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你就算感觉得到,我只要不承认,你就无法证明。可是在经济学里,界定很简单啊,你有没有在明明条件对等的时候优先选择了别人,无论你的选择多么的隐晦。
你说,可是这种界定如此宽泛,那么大概没有人不歧视其他人了吧?是的,没有人不。所以我厌恶的,不是你的歧视,不是你的恶意,而是你的恶意前面的那个伪善的挡箭牌。
选择是有风险的,歧视是有代价的,被歧视的群体越大,实力越强,歧视的代价越高昂。世界变得越来越愿意公开谈歧视,是因为无论是女性、黑人还是非异性恋者在这个社会上的地位和贡献都变得越来越大,歧视别人的人不再受得起歧视这些群体之后得到的报复。
在经济上,歧视的损失更为明显。一个企业家如果偏好某一个群体而排斥其他的群体,假如这种偏好过于明显,那么他会失去被歧视者这一广大的顾客群,同时他也将失去更多收纳人才的机会。所以越想挣到更多钱的企业家,反而越是肚里能撑船,什么人都能忍受。上世纪美国的种族歧视最为盛行的时期,一些篮球职业经纪公司却力排这类歧视,选择黑人作为运动员,不是因为他们三观多么刚正不阿,只是因为黑人体魄强壮又吃苦耐劳,更容易为公司赢到更多的钱。
歧视一部分人,就一定会失去这一部分人身上可以帮助到自己的优势,所以当然不是不能歧视,是你能不能承受得起歧视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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