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过去,雨季到来,大雨滂沱,河里,地里,钵满盂平,水汪汪一片。由于水分充足,土壤湿润,庄稼喝足了水,长势惊人。
老人讲:你静静的听,地里“刷刷”的声响?那就是庄稼拔节的声音。才只一个多月的光景,玉米已经从低矮的秧苗迅速拔节,已经长到一人多高了。油绿的叶子,伸展开来,尺把长的小玉米,已结了两三个,它们顶着咖啡色的胡子,仰面望着玉米株上的白色的雄穗,期望着它来给自己授粉。
一棵棵的玉米组成了青纱帐,它们随微风摇来荡去,就像大海中的波澜。
庄稼在迅速生长,杂草也趁机疯长起来,长势迅猛,甚至超过了玉米。
这个季节是中耕时节,如果现在不把这些杂草除掉,它就会反过来争夺玉米的营养。最重要的是,此时还要施最后一次肥,否则,将严重威胁到秋后的收成。
农民的辛苦实在不为人知,无论天气多热,只要节气需要,庄稼需要,多热的天气都必须要下地干活儿,菱花儿自然也不例外。
她不屈于岱仁的淫威,咬牙坚持,在地里干活,好在有凯南是她的希望,现在还小,再过两年,他们就可以谈婚论嫁商量自己的婚事了。
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卿卿我我的事,被岱仁知道了,他怒火冒三丈,迅速的把凯南辞掉了,他不知道,这曾经是自己的侄子,是老三车渠的孩子。
被嫉妒的火焰冲昏了头脑,才不管他是谁呢,开除了再说。临行前凯南依依不舍,答应过一段时间,来接她去自己那边,爸爸和伯父开着一个小诊所,勉强维持生计,所以,他才会临时打打工。
菱花儿眼泪婆娑,在这么艰苦的生活中,这唯一的依靠和安慰被东家又一次打碎了。她不知道自己前生欠了他什么债,被东家这样折磨不说,还赶走了自己心爱的人,“忍着吧,长大了就好了!”她默默的想,默默的忍受着。
为了惩罚菱花儿,本来耪地这样的活,就不是女孩子干的,岱仁却硬要她干,“我不能白给你工钱,这里的活儿,你什么都得干!”
菱花儿知道他在惩罚自己,但倔强的她,绝不低头,她就是要抗衡到底,她相信一句话,“哪个坟头都不是累死的!”因此,她咬紧牙关,准备承受更加难以想象的折磨。
天将亮,准备下地的人们,都肩扛着锄头,头顶着草帽,下身单裤,上身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块布——擦汗遮身的包袱皮儿,几乎是清一色的装束。
耪地这活儿,不能多穿衣服,因为天气太热。但也不能不穿衣服,因为玉米上的叶子就像小刀儿,会把你暴露在外的皮肤拉破。最好的办法就是撕一块方型的布包袱皮披在身上,又能擦汗也能避免被拉着。
可菱花儿不能这么穿,她是女的,她没得选,只能穿着厚厚的上衣。她还不知道,那玉米陇里面是如何的闷热。
每人一垄,大家钻进玉米垄,抡开手中的锄头开始干起来了。
锄柄是一根直径10公分左右的圆木柄,手汗一出,就被木头吸了进去,干涩无比。
一会的功夫,菱花儿的手就磨出了血泡。她咬牙坚持着,其实,这还不算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热!
玉米垄里,密不透风,犹如蒸笼、黏闷酷热。暑天,地面温度都要四五十度,更何况是这又闷又热的玉米陇里?
玉米叶子粗壮结实,就像绿色的锯片一样,两只胳膊随着干活的节奏不时的露出来,玉米叶也就一下儿一下儿的拉在胳膊上,形成了一道道儿细小的伤口,热汗一出,杀的生疼。
这活儿实在是累死人,头昏脑张、汗流浃背,嗓子眼儿渴的直冒烟儿。胳膊已经累得实在抬不起来了,但始终还看不到地头儿在哪里?菱花儿咬紧牙关,努力坚持着。
也不知干了多长时间,终于熬到了地头儿。
这时候的菱花儿是气喘如牛,衣服也是干了湿,湿了干的不知道几轮了。她挥汗如雨!嗓子冒烟,干死了,渴死了,刚走出玉米陇,旁边有人提来刚刚从井里打来的水,井水冰凉刺骨,菱花儿把头趴下,对着桶口一通儿猛喝,那情景绝不亚于一头肥牛喝水,头扎在那桶里,半天没抬头。
井水冰凉甘甜,真是解渴啊!这让她想起了家乡,老爸发放的神水,“哎”,浑身上下从汗毛眼儿,都透着那么舒坦。
但由于水喝的太多了,肚里“哐隆哐隆”的乱响,那水声,撞击着胃的上下左右,让人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虽然喝了那么多的水,但还是感觉口渴,其实那是因为汗出的太多了,带走了体内太多的盐,此时应该喝淡盐水才解渴,可这地里哪有这个条件?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菱花儿此时的真实写照,也是这几句古诗的真正含义。
“一个汗珠子摔八瓣”,菱花儿真是不容易!几天下来,几乎脱了一层皮,她恨死了这个欺负人的东家。
此时,菱花儿还不知道,这只是灾难的开始,塌天大祸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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