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久违的鞭炮声，感觉真好

文｜白素心

晚上八九点钟，正在刷手机，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我以为自己病糊涂了，出现了幻听。可是这鞭炮声太响亮了，当这响亮的鞭炮声再次闯入我的耳膜时，我的脑海恍惚出现了刹那的空白，紧接着万千已被尘封的记忆冲破闸门冲了进来。

真的是鞭炮声！对呀，元旦就要到了，爆竹声中一岁除，千百年来中国的传统习俗就是在鞭炮声中辞旧迎新，这才有年味儿不是吗？可笑的是前几年，我还是“取消过年放鞭炮”的积极拥护者，因为我不喜欢这些花钱只为听响儿的东西。可是当鞭炮声真得消失了，我又觉得生命中好像从此缺少了些什么。

就像张晓风在书中写的那样，世间万事，好像也是如此，如果不面临“失去”的惶恐，不像遭剥皮一般被活活剥下什么东西，也不会憬悟“曾经拥有”的喜悦。

小时候，无论家里多么穷，父母拿钱买鞭炮从不含糊。他们总会在大年三十的下午带我去逛鞭炮摊，后来我才知道，快要收摊时的东西总会特别便宜。以致于长大后的我也常常会在那个时间段去逛商场买过年穿的衣服，虽然偶尔能捡着漏，但大多数时候买的衣服并不顺心如意。

他们也很少买那种大红纸包裹的鞭炮，而是去买那种挂历纸包装的。因为那种挂历纸包装的鞭炮通常都是个人违规制作的，据说里面的火药和正规厂子里的不一样，放起来更响。放鞭炮不就比谁家的鞭炮更响，谁家来年就更旺嘛。

可惜的是，我们常常买到那种要么很响却没几声就响完了的，要么就是那种既不怎么响也没几声就响完了的。每每听到这样的鞭炮声，母亲就会咒骂那个卖鞭炮的骗她，可是到了第二年还是会照样受骗，因为贪图便宜。不知道是不是与此有关，反正我们家常年不旺，直到近几年才好了一些。

所以我对鞭炮声并没有多少喜欢，因为人家家里鞭炮声一响，立刻霉运去，喜气来，我们家鞭炮声一响，立刻骂声起，笑声噤。我和父亲谁都不敢吱声，否则母亲的机枪一定会扫射过来，即便我们不吱声，都经常会被扫射到，没办法，射程太近了，根本防不胜防。

我从很小就知道一句话，过年就是过关。以前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穷，别人家里也是一样的。后来发现并不是，其实很多时候幸福和贫穷无关，只是母亲人为地把幸福和金钱这两样原本可以不相关的东西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这也是多年来导致我和母亲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的原因之一，我们的三观太不相合，我的性格更像父亲，天生的乐观派，可是母亲自私功利的性格又影响了我很多年，使得我经常感觉很矛盾很痛苦，花了很多年，看了很多书，才终于在最近几年慢慢和自己和解。

当然，现在的我也终于能够理解母亲，她也是原生家庭的受害者，只是以她的能力和水平，大概这辈子都走不出原始家庭给她带来的阴影了，而以我现在的能力和水平，也实在帮不了她，最多只能在她“加害”我的时候选择逃离。

午夜十二点的鞭炮声再次响起，把我的思绪也从过去四十多年的回忆中拉了出来。我一度以为不放鞭炮就能避免发生那些不美好的事情，事实上却是，鞭炮声消失了，很多美好的事情也跟着一并消失了。貌似这么多年，鞭炮背负很多本不该由它不该背负的责任。

如今能够重新听到久违鞭炮声，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