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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初入夫家
公元1993年5月2日,在我是不平凡的日子。因为我无法想象,从这天开始,我将会踏入与我的同学、朋友大不一样的人生旅途。
我和夫由长春出发,踏上了西行的列车,那时我还意识不到,我的农妇生活已然悄悄开启了。
其实说到西行,我父母是反对的。
妈说:不要去,那就是个穷山沟,以后你要陷在那里一辈子啊!
可我哪里听的进?
此前,我从来不曾出过远门,我爱幻想,爱看小说。在一本文学刊物上看到他发表的小说,我们相识,并通信达七年。当时,他写给我的信经常因为超重被退。
我相信我要去的地方是是个鸟语花香的灿烂福地,更有夫君会给我一个温暖的天堂。
父母还是送我们到车站,虽然不舍。
火车是在中午从长春发出,北京中转,于5月5日早上到了西安火车站。
此时的西安已经很热了,至少比长春的气温要高7、8度。走在站台,我的身上烧呼呼的,毛衣里面的衬衣也渐渐濡湿。
火车轰隆隆走了几天几夜,却怎么还是这么多人?这是我走出车站口的第一个想法。
想当初女娲娘娘把她的扫帚要抡得多远啊!这里不仅也给抡到了,还撒的多呢。只是人变了,他们完全操着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口音,好像另外一个星球,恍如梦。
客车站上,夫汗流浃背,举着两张票走到我跟前。
在站台广场的棚子里,我第一次吃了陕西凉皮,那种黏糊糊又索然无味的东西,以致好几年都在没碰过。
后来是在当地的一次集市里,我才吃了一次真正的凉皮,非常晶莹,酸辣爽滑,记得当时还问摊主大叔格外要了面筋细细品尝,果然地道。从那以后我便爱上了凉皮,后来还去过很多地方,却是再也忘不掉那个味道。
我们搭载的长途客车那叫一个破旧,我之前从来不曾见过,更是无法想象的。而它竟然就曲折蜿蜒在秦岭的盘山道上,长达5个多小时。逢陡峭处,我索性闭眼无视。
至今我仍然记得,就在那辆长途大巴上,我好奇地问夫:咱家的房子是啥样的?夫沉吟好半天,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下午三点多,我们上了一个老家人开的三轮,那的人叫蹦蹦车。四十里山路,颠簸起伏摇摆,我的头上给蹦出几个包。后来才知,还是那天幸运,不然是要徒步走回来的,当时,我可是穿了一双高跟鞋的。
将近五点,终于到了,夫带着我来到了他阔别十几年的老家,介属于陕西商洛的一个小山村。
老房子是在一条沟里建着,叫zhang沟。也曾问过当地的老辈人,说是以前这条沟里住过好多人,都是姓zhang的。
是弓长张还是立早章?
再问,便没有人说得清了。
也是,现在这条沟里只剩了四户人家,没有姓zhang的?
看来那个zhang沟的故事,至少发生在一个世纪以前了。
听婆母说,家里的老房子是在40年前盖的,难怪如此的斑驳破旧,后墙和两边分别支了三根粗壮树干,多像一个弱不禁风的老者被人架着。
晚上,婆母给我递过来一只由小铁罐改做的煤油灯。
“娃呀,沟口也扯电线啦,去年就扯上了,可是要拉到咱屋里边儿来,还需要自己掏300电线费,平时家里就我一个老婆子,就不用费那电字钱了”
第二天早上刚起来,我要出去例行方便,见婆母蹲撅在火盆边。
那是一只非常破旧的搪瓷盆,里面盛着昨晚的碳火,最上面用细灰埋着。
婆母用一只小棍拨开上面的灰,歪着头,轻轻地吹了几下,再将些许干的松枝毛毛浮在上面,再吹。
慢慢地,有烟窜出来,接着,呼的一下,火燃起来了。
“妈,你每天就是这样生火?”
“是啊,娃,这样会省好多火柴呢?到下边供销社儿买一盒火柴,可以用好几个月呢,一毛钱才两盒,贵着呢。”
时间过得好快呀!
年关就要到了,正月二十七,婆家请人杀了一只猪。杀猪匠老汉是夫特意从二十多里外的庙村请的。庙村距离我家要翻两道梁。
杀猪老汉说: zhang沟这个地方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来了,差不多20年了。
正月二十九的那天晚上,队长连同会计一道来了,他们是来结算欠队里多年的陈年旧账款。
他们是听说多年在外的儿子回来啦,所以才来清算,或许是怕过了年,我们就走掉吧!
我是给婆母哄在里屋,她是怕我在场,大家尴尬吧。
我看着会计手里翻的账本儿,听着队长高一声,低一声的方言,心里五味杂陈。
年关,要账,黄世仁,几个词就蹦了出来,虽然不恰当。
夜半,火灭人散,屋里顿然冷寂。
婆母脸上依稀有泪痕,夫悄悄来到我边上,也不言传。
“怎么回事啊”我问。
“每一年种地的税款,加上乱七八糟的费用,欠队上的,五,六年了,一共600多,我交清了”,他说。
“本来,结婚到你家里来,并没有指望问你家里要一分钱。但是刚一来就要给还账,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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