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看七凤的第三次错过。
命运对于七凤的捉弄到此还没有完结。后来她知道了卫平的一切,卫平为了她多年未娶,卫平终于娶妻后,妻子却车祸去世,最后,卫平患了骨癌并且旧情难忘,回到北大荒他们曾经呆过的知青点儿等死。于是七凤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三次选择,抑或是第三次错过。
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善良而倔强的七凤会怎么办。我们也知道,我们善良的七凤和好人杨为健会面临什么!
初七凤把卫平接了回来。于是她面对的:一个是现在的丈夫,一个是心中的恋人。可能连初七凤也不会意识到:潜意识里,卫平是她的诗和远方,杨为健就是她苟且的现实。这真就像张爱玲的白米粒和朱砂痣。卫平的绝症给了七凤一次自私的理由,这一次,她把生活和远方都拥在怀抱里了。如此,她就能获得幸福吗?如此,她就再也不会错过了吗?
否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选择了苟且就必然放弃远方,选择了远方就必须放弃苟且。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好事让你全部都占有。所以,卫平的到来注定会引起听雨楼再次上演连台好戏。
杨为健无奈接受了卫平的存在。这个三角很残忍,作者把三个人放在这个三角里展开了对人性的拷问。然而,这种现实尤其对七凤丈夫杨为健来说,更为残忍。因为没有那个男人会心甘情愿与另一个男人分享自己的家庭、爱人和孩子。而作为知识分子的卫平也未必不明白这一切。
经过短暂的三人行之后,也经过深刻的思考,在享受了余生中最温暖的天伦之乐后。那一天,卫平“摇着轮椅朝大门口走去”“卫平把车子摇到院门口,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儿子黑虎,看了看听雨楼”。然后,他毅然摇着轮椅离开了这里……
这是三人行的最后一个桥段。这个桥段有点儿意思。卫平去了那里?小说没说,卫平怎么死的?小说也没说。七凤呢?也没再疯了一样去寻找卫平。最后,倒是杨为健于心不忍问七凤,卫平怎么还没有信儿。七凤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不用找,他永远不会回来了。”看到这里,读者会像在水下憋气很久湖水面一样,想能大口地,畅快地呼吸新鲜空气。
似乎,对读者来说,卫平的神秘消失是理所当然,似乎这样一个不完美的小说故事反而更加完美,这个桥段令人深思。因为,白米粒和朱砂痣,只能选一个。也许朱砂痣注定了就是远方,就是不可知,就是回不去。
小说的结尾,七凤最终从内心真正接纳了杨为健。高知分子七凤甘愿做屠夫的娘子,跟着他一起杀猪一起买猪肉。如果说,七凤前两次的错过是无奈,是心有不甘,那这最后一次的错过是悦纳和释然,是一种主动放弃。
这就是如你如我的普通人的真实生活,这也是普通人的宿命。所以,七凤的命运也是我们大部分人的命运。所以,杨为健和七凤给我们展示的不仅仅是一代知青的命运,同时给我们展示的是普通人的命运。
最后想说的是,这本小说写出了普通人在生活的苟且与远方和诗之间的纠结的同时,也让我们深入思考形成二者矛盾的原因。
关于诗和远方,我们往往会认为是因为行动力不够,努力不够。但是通过七凤的故事我们发现,一定还存在其他原因:诗和远方有时候输给了时代,比如wenge 对知青;有时候输给了良知,比如七凤对清华。
所以,从佛教因果业报的角度看,每一个现在的我都是之前业报的积累,有些业报我们能够避免,有些业报不可避免。既然如此,就像七凤一样,接受现实接受此刻的自己,努力让现在和未来的自己快乐,哪怕做一个现实的普通人又有何妨?或者说,做人就是这样吧,要么身体在路上,要么灵魂在路上,我们必须学会在痛并快乐中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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