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将至》:凝视深渊,无人生还
大概是有了东京电影节这个国际A类电影节的加持,《暴雪将至》半个月内就迅速在国内院线上映,可算是今年上线速度最快的文艺片了。
影片在短暂的引入后就切入到了阴冷工业风的主要剧情中,国内宣发大多强调本片是罪案题材,但其实这是一个时代与小人物的传记故事。
段奕宏饰演一个冶炼厂的保安科队长余国伟,在大部分工人灰头土脸地骑单车时,他穿着皮衣骑着摩托就出现在了弃尸现场。“余神探”,他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无比贪恋这一荣光。一单原本与他无关的案件,他却无比上心,想借着案子一步跨进体制内,“要活出自己的精彩”。但这是他秘而不宣的机密心思。
段奕宏在影片最初,设置了很多细节来暗示这一秘密。比如全力帮忙推警车,比如毕恭毕敬地给小警察点烟……“余神探”对自己的未来是有着期许的,这设定让其他一切都只为这个目标服务,包括身边的人的性命。这时候的老余,眼里有火,也有光。
《暴雪将至》:凝视深渊,无人生还他不得不努力,在工厂背景下个体是极其渺小的。那些工人大多面目模糊,即使是站上主席台的劳模也只是姓名和人脸一闪而过。唯一醒目的是林立的烟囱、冷峻纵横的管道、火焰不熄的炉灶……在工业气息浓重的场景下,人被机器异化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老余希望案子是他职业生涯的救赎,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应受的荣光。破案的执念就像一个深渊,凝视得太久,人性就成了祭品。当徒弟被电倒在大雨中,他的选择是一个端倪。当他买下发廊,是一个隐秘的线索。当爱着他的燕子发现那本笔记本,才知道他动了异样的心思已经很久。
段奕宏的表演是很有进阶性的。从最初的有野心有心计但有点怂,到面对嫌犯的执着,到最后的迷失狂暴,展现出老余不同阶段层次性的变化。即使这部电影作为导演的院线处女作,还有很多生硬和刻意的部分,但段奕宏的表演已经足以让整个人物都丰满立体。
想看破案剧情的观众很可能会失望,因为除了间歇性的展示被害人的惨状,罪案并不是这个故事的核心。甚至到最后,最后也没有交代罪犯和动机。核心从来都是人,人性会如何响应一个动荡的时代。国企改制、下岗大潮,很多普通人的命运都被改写。有些人忍受,有些人寻找机会,有些人暴力相向。就像警察局老队长的那个发问:这个冬天是怎么了?
《暴雪将至》:凝视深渊,无人生还当时间线拉到最后,发现无人从那个时代生还。
老队长做着回北方老家享受艳阳的美梦,却留着了他不喜欢的阴冷潮湿的南方小城,毫无尊严地等待死亡。
舞女燕子本来以为老余是她浪荡生涯的救命稻草,她放弃了去香港的梦想,却发现虚妄的爱才是让人迅速溺亡的毒药。
杀妻的路人甲,被下岗压迫到无法呼吸,家庭破碎。
导演在接近结尾的部分用冶炼厂的被爆破,给一整个时代献上了挽歌中的高潮乐章。一切,归于虚无,臣服于时代再一次的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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