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约会

作者: 木兰秋菊 | 来源:发表于2022-10-20 10:58 被阅读0次

    女儿上大学去了后,父母又催了夏花几次,让她还是考虑一下个人问题,毕竟刚四十来岁,还很年轻,难道真的准备一个人活到老吗。

    初恋情人

    夏花的心很乱,为了不想女儿,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夏花给自己找了很多事多,除了打理好水果收购点,她还报了县里职业学校的技术培训班,学了电子商务,厨艺等课程。

    她想把厨艺练好了,等女儿回来给她做很多好吃的。学电子商务,是因为现在的水果销售很多都是在网上了,什么开网店,直播卖货等,夏花现在都学会了。

    电子商务课结业的时候,同学们一起照相留念,照完相后,大家正准备散去,夏花也背上包要离开,那个摄影师突然在背后叫了一声,夏花。夏花回头一看,也认了出来,这不是高中同学强子吗?强子上学的时候,最活跃,以前班里搞什么活动都是他牵头组织。

    强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在县城开了个影楼。

    强子说,夏花,好多年不见,你还那么漂亮啊。

    夏花说,你真会说笑话,都老成啥样了,还漂亮。

    强子说,我建了个同学群,把你也拉进来吧。

    女儿上大学去了,夏花现在正孤独寂寞,心想,和同学们联系联系也挺好的,就加了进去。群里虽然人还不全,但也有一二十个了。

    夏花加入群里的第二天,有一个叫海军的同学就加夏花好友,夏花想了很长时间,终于想起来了,好像班上是有这么一个男孩,长得高高大大的,但却有点不开窍,经常来问自己题,当时还有点烦他,觉得这同学真是笨。

    海军和夏花加了好友后,夏花才知道,那个看起来笨笨的总是找自己问题的男生,现在已经是个大老板了,在南方开了一个鲍鱼养殖场,是个大老板了,算同学里的佼佼者。

    不过,夏花有点不明白的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怎么跑去南方养鱼去了呢?

    海军刚开始一天也就一两条信息,也都是正常问候,不过是嘘寒问暖,渐渐就越发越多,信息的温度越来越高,糖分也越来越多。

    “夏花,我曾经多次梦见你”

    “夏花,我还梦见结婚,新娘是你”

    夏花每天最甜蜜的时刻就是看海军发来的信息。

    一边看,一边心里甜滋滋地笑。

    “夏花,你想我了吗?我天天都在想你”

    “夏花,能发一张照片给我吗,想你明亮的眼睛,乌黑的辫子”

    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夏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夏花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辫子早没有了,眼睛似乎也没有从前那么大了,眼睑下垂,眼袋也有了。

    “夏花,我春节回老家,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你了”

    “夏花,我要带你去额济纳的胡杨林,胡杨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我要在那里向你求婚”

    海军说自己这么些年都没有忘了夏花,日思夜想的都是夏花,夏花的心就越来越热,越来越躁动不安。想到这么多年来,被人传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冠了那么多不好的名声,却没有一个是和自己有过什么真正的感情的,没有一个像海军一样给她说过这么让她脸红心跳的话的,夏花觉得这一生真是亏得慌。

    那时候高中有同学谈恋爱,什么传小纸条的,写情诗的,而夏花心中只有自己的对象俊生,哪个男生都没入过她的法眼,可是现在想来,似乎那个和自己订婚很多年的对象俊生也没有给她写过一封信,更别说做过拉着她的手,请她看过一场电影这样浪漫的事,自己的青春真是白白辜负了,夏花觉得这一生真是亏得慌,就想和海军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每天和海军聊天成了夏花最开心的事。

    夏花没有想到高中时竟然还有男生偷偷喜欢过自己,虽然她对海军没什么印象,更谈不上曾经有什么感情,但是现在她却想好好谈一场恋爱,弥补一下自己多年的遗憾。海军的微信就像一粒粒石子激起夏花心中的点点涟漪,自从有了海军的信息,夏花的脸上经常偷偷露出少女般羞涩而甜蜜的笑。

    夜深人静的时候夏花也开始失眠,高中生活也时时浮现在脑海中,那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他们男女生之间没事是不搭话的,依稀记得海军曾经向她借过几次作业,还向她问过问题,她当时还觉得这个同学怪怪的,干嘛不去问其他男生呢?最近和海军聊天才知道,原来那些不过是借口而已,真怪自己当时太笨,太不开窍,太晚熟了。

    要是当时能够和海军在一起,生活何至于如此辛苦,何至于会经历这么多的磨难呢,可惜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只怪自己当时太傻太笨。其实,那时候俊生占据了夏花整个的心,她怎么可能注意到班里的其他男生呢?

    情书被烧了

    春节快到了,夏花一天比一天激动,因为马上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他了。夏花烫了个时髦的波浪卷,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把冰箱都塞满了,准备迎接海军的到来,还有放寒假的女儿回家。

    腊月二十,女儿就到家了,女儿变得差点让夏花认不出来了,瘦得像个纸片人一样,把夏花给心疼的,以为女儿在学校吃不好饭。

    女儿笑着说,没有的事,学校的饭可好了,每天换着花样吃,一个月都吃不遍的,我这是在减肥,我还要再减五斤,才能达到理想体重。

    夏花着急地说,减什么减,再减出门就被风吹跑了。

    女儿现在不仅瘦,还学会了化妆,每天早上起来擦擦抹抹的就得半小时,然后就躲在屋里不出来了。和夏花的话越来越少。

    海军是在大年初三来见夏花的,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夏花记得海军上学时邋里邋遢的,一点都不起眼,现在笔挺的西装一穿,高贵的羊绒大衣一罩,头发再梳得纹丝不乱,脚上的皮鞋刷得锃亮锃亮,人立马就精神了许多,很有大老板的派头。

    海军开着车,把夏花带到了县城郊外的黄河边,两个人在黄河大桥上走了一个来回,看了看黄河,却什么都没有说,海军就问了夏花一个问题,你当年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海军说,我当时给你写过很多信,你怎么一封都没有回我?像是质问,更像是遗憾。夏花说,我没收到啊,一封都没有啊。

    海军在学校时,也知道夏花是从小订婚的,所以在学校时就没敢表达自己的爱意,怕人家说他是第三者,破坏人家的婚事,也怕夏花瞧不起他,被拒绝了难看,怕同学们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怕老师说他早恋,违反校纪校规把他开除了,父母伤心。

    海军还记得班上有一个学习一般的女同学给一个学习成绩优异的男生写了个小纸条,这个男生把小纸条竟然交到了班主任那里,班主任当众念了纸条上的内容,并狠狠地批评了那个女生,当天下午,这个女生就跳了黄河了,连尸首都没有找到,女生的母亲也疯掉了,常常一个人在黄河边又哭又笑的。

    那时的海军,家境一般,学习一般,长相一般,所以各种担心就像一把镰刀把这爱的小苗一刀一刀给砍断了,但爱一旦萌芽,那绝对是只能砍断看得见的破土而出的苗,而没法拔掉埋葬在心底深处的根,这根在合适的时机依然会破土而出,长出新的苗来,特别是那甜美而青涩的初恋。

    海军离开学校,去了南方打工后,思想活络了,人也胆大了,这苗就又长了出来,就给夏花写信表达爱意,以前在学校不敢说,现在分开了,用信说,就敢了。他写信给夏花说,你这是包办婚姻,那么小的时候就订婚,两个人什么都不懂的,这样的婚约关系是不稳定的,即使两个人真的走到一起,也不一定会幸福的。

    海军是高二下学期辍学的,是到南方一年后给夏花写的信。夏花是高三下学期离开学校的,海军的信确实到了学校,但是传达室的张老头问了,说没有夏花这个人,早退学了,听说还结婚了,海军的信就都成了老头生炉子的引火柴,老头还拆开看了一眼,一个人还笑了笑,摇了摇头,信件被点着的时候,老头心里还美滋滋的,觉得他做了一件大好事,帮夏花保护了婚姻,老头觉得夏花要知道了,应该感谢他才对,可惜夏花是谁,在哪里,他都不知道。

    其实夏花去学校办退学手续,取铺盖的时候,海军的信就已经到了学校,就在传达室外的窗台上放着,学生的信件一般都会在那里,只是夏花县城之外并无什么亲戚朋友,上学时也从来没有收到过什么信件,传达室那里也从来没有去过,那一天,自然也不会去多看一眼的。

    海军见了夏花,其实除了问夏花为什么不回他的信之外,还想演一个节目,那是他在上高中的时候,在心里彩排过无数遍的节目。就是在黄河大桥上,拉着夏花的手说,让黄河作证,大声说出,我爱你,夏花。当年上学的时候,学校谈恋爱的同学放学都会悄悄来这里约会,这里也叫鹊桥。

    但海军最终还是把这个节目取消了,只是和夏花说了些咸淡话,比如父母身体还好吧,喜欢吃咸吃甜拉,却很少说自己。

    海军临时取消这个在心中演练了很多年很多遍的节目,只因为夏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正月里北方的天气还是很冷的,站在大桥上,寒风一吹,更是让人瑟瑟发抖,夏花又因为今天要见期待了很久的海军,特意穿了短羊毛裙,小风嗖嗖的直往身上钻,愣是把夏花的清鼻涕给吹了出来。

    夏花本来在紫红的小牛皮包里是装了纸巾的,但一紧张就忘了拿出来,还是下意识地拿手抹了一把,抹到了手上就不好再拉拉链拿纸巾了,只好趁着海军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甩了一下,不知道甩到了哪里。夏花以为海军没看见,其实海军是看见了的。

    海军的心当时就恶心了一下,再看夏花的时候,就怎么也不入眼了,就看见了厚厚的粉底下隐隐约约的小斑点,像苍蝇屎一样,其实当地也就叫这种长在脸上的小斑点为苍蝇屎,再看夏花的眼睛,周围都是细纹,皱巴巴的,身材也完全走样了,肚子上堆了一坨肥厚的肉,肩也有点驼,腰也不是很挺板了,这样的身材再穿上短裙子,像个小丑一般,没有一点美感,甚至还很难看。

    夏花早已不是当年的夏花,现在在海军的眼里,别说是朵花了,连棵草都算不上,海军就狠狠地捏了一下撞在裤兜里的大钻戒,取消了那个排练许久的节目。

    其实海军小时候也常常把鼻涕抹鞋底,甚至袄袖子上,冬天的衣袖都是亮锃锃硬邦邦的,但现在的海军那是大老板,形象问题早就解决了。

    夏花这些年虽然大小也算个老板,吃穿不愁了,但日子却一直都很苦,都很紧张,收购点能少雇一个人就少雇一个人,自己能多做一点就多做一点,什么活还都是自己干,下地去摘苹果,装箱,打包,夏花全都自己上手。这些年忙着挣钱了,哪有时间去注意别的,去过精致的生活。常年在地里跑着,风吹日晒得怎能不长斑呢,弯着腰去打包,搬箱子,腰怎么能不弯呢?

    但是夏花还沉浸在爱河中,对海军突然的心理变化,一点都没察觉到。夏花回去后亲手做了很多好吃的,准备请海军到家吃个饭,但海军总说忙,一直没有来。海军在老家没待几天就走了,夏花才想起她还没来得及问海军,他是离婚了,还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孩子。

    海军走了,竟然没有告诉夏花,还是夏花约他吃饭,他才说的。夏花想问海军的婚姻状况,又不好直接问,过年时一个人回来的,既没带妻子,也没有带儿女,夏花想,难道这么多年他为了自己一直单身吗?那也不太可能吧,那高中毕业都二十年过去了,他为啥都没联系自己呢,难道这二十年他都没回过老家吗?

    想来想去,夏花忍不住想搞清楚,海军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夏花就先从自己说起,说自己曾经苦难的婚姻,说如何被家宝赖着要钱。

    见夏花说了自己的婚姻状况,海军就把自己的情况也交底了,海军说,也很好,终于是个自由人了,孩子也大了。我还不如你呢,我还有一双很小的儿女,妻子和自己经常吵架,但就是不离婚。

    夏花这才知道,海军原来只是要自己做个摆设,只是要弥补自己多年的一个遗憾,是孤独寂寞需要的时候的一点调味品,一点慰藉而已。

    四十多岁的年纪,终于等到一个爱自己的人,还是个假的,终于鼓起勇气要爱一次,还没起步就熄火了。夏花才知道“爱”这个东西真是太难了,太奢侈了,不是谁都能轻易抓得住的。也是最累人,最费心的,还是算了吧,下半辈子把女儿照顾好就行了,这么多年没有男人,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漂亮女人(22)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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