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毛丝球是学校出名的拜金女。
休把金表给了我，身上衣装照旧堂皇。拜金女毛丝球每天跟在休身后，屁颠屁颠乱颤。
我当掉金表，衣装瞬间光鲜，然后买很多玫瑰，置各类化妆品，准备给女友一一送去，顺便定烛光晚餐，看煽情电影，最后招三五演员客串混混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
休是策划师。
我捧玫瑰对休说：够不够，99朵。
休说：足够。
我拿出半箱化妆品说：选哪种？
休说：都行，一个星期给送一瓶。
我拿出试剂瓶指了指身后说：毛丝球老跟着，你没意见的话我要砸她了。
休耸耸肩说：随你。
我对女友的感情天地可鉴，虽然忘记她的名字，但我还是努力努力挽回挽回，这次糖衣炮弹的计划必须完美实施，挡我者死，碍我者伤！
我瞄好方向，朝毛丝球用力丢试剂瓶。
试剂瓶在空中飞速转过，啪地一声突然停住了。我定神一看，我二舅你二舅都是他舅，一一得一二二得四，三八妇女节！
毛丝球居然接住了！
我的那一下速度之快，去势之猛，大家有目都不一定共睹，足够毁人容颜蓝颜或红颜，而根本无颜的毛丝球居然轻而易举接住了。这太不要脸了！
我和休瞬间愣住。
毛丝球抓住试剂瓶朝我们挥了挥，脸上笑容犯贱，然后突然一个扭身把试剂瓶砸过来。
我和休同时惊呼：这TM也可以啊！
砰地一声，试剂瓶正中休的鼻子，休“啊”字还没喊完直接上了一个高调，继而又拖了一个长音，伴随而来的是休仰面倒下，落地时嘣的一个合奏。
我赶紧蹲下问：没事啊？
休鼻子冒血，眼睛已经闭上，很无辜地说：送我上医院。
我抱起他直接往校医院方向跑，毛丝球从后面追上来，边追边吼：等等我！边吼边抓我衣服。
这厮脑子有问题！铁定有问题！妈蛋必须有问题！
我刚跑两步，衣服被拽了一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倒！休从我怀里脱出去，在地上滚了一圈，没声音了。
我爬起来朝毛丝球吼：你TM有病是吧？
毛丝球作无辜状：对不起。
我再吼：对不起有毛用啊！他头摔出毛病有你受的！
我起身再去抱已经没有动作的休，一使劲，MD一下跪在地上，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臂受伤了。
毛丝球说：我来吧！
看到休的脑袋上有血，脸上也被鼻血沾染，我犹豫。
毛丝球焦急说：你让开，我可以的！说完去抱。
我大喊：休，休！
休没有反应，应该意识不到毛丝球的任何动作，不至于看到毛丝球而再次昏死，也不至于我没有阻止毛丝球而一剑杀了我。
我说：那你抱紧他，我抬他腿。
毛丝球抱着休狂奔起来，我心里告诉自己：第一，休摔倒是毛丝球的原因；第二，毛丝球靠近休不是我的原因。
跑一半，我体力不支，休的脚脱离我双手。我一惊，然后看到毛丝球依旧飞快地往前跑，休的双腿飘在空中。
我左眼目瞪口呆右眼瞠目结舌，整个世界真的乱了。
18.
天空昏暗，细小的雨点打在我脸上。我拍醒休和史蒂夫。
人们匆匆路过我们，或低头一眼，或余光扫荡，或停下平视，或弯身投币，或奔袭而过，或携友侃然。
史蒂夫侧卧在地上，休已经坐了起来。
我坐到史蒂夫旁边问：史蒂夫，还行不？要不要去医院？
史蒂夫吸口气说：草！这句话等了两天了。
休勉强站起身来，把史蒂夫的两只鞋子收进自己怀里说：大钧，我们一起去医院。你背史蒂夫，我来挂号！
我勉强背起史蒂夫。很多路人的眼光被吸引，然后散了。
我们跟着人流往前。雨水打在身上生疼。
行头肮脏全身局部凝血，所有的的士和行人缓慢避开。不顾指点与雨点，我们快步走在雨中，往最近的协和医院跑去。
史蒂夫趴在我的背上大吼：你麻痹慢点，我骨头散架了光丢关节也要砸死你！
休抱着两只鞋子一瘸一拐跟在我身后说：大钧，你真得慢点，我都跟不上了。
我说：本来全身伤，再淋雨，你俩想不想好好活啊？伤口感染，整的缺胳膊少腿以后都得我背着走！
史蒂夫和休闭口。
空中已经起一层雾气，雨水透过裤管再经鞋子一步一发声。这世间凡人太多，谁也不会在乎任何时间里哪个混蛋抑或骄子的无声无息。我和休的鞋子发出声音，和这个世界一起沉默。
史蒂夫的鞋子被休捧在怀里，里面硬币碰撞出声音。我恍然，如同听到希望。
19.
休在医务室躺了三天，离开时头上顶一圈绷带。我买的玫瑰花插在医务室医生的花瓶里，两天就焉了；化妆品塞在寝室床底。
毛丝球第一天疯癫疯癫过来给休送饭。
左手臂被绷带缠了几圈，我看着毛丝球手中香喷喷的便当，内心羡慕嫉妒恨。
我的糖衣炮弹还没发射却已经和休一起身系白衣绷带，炮轰计划还没开始眼前已经是毛丝球的爱心便当袭来，我内心恨完开始纠葛。
回头看休。休已经装死过去。毛丝球失望离开。
我光明正大偷吃完毛丝球的爱心便当，内心平静。
毛丝球第二天屁颠屁颠过来给休送饭，带了一块手表当做礼物，以表歉意。
我眼角凝光，有点思念女友。内心吼道：妈蛋！说好的仪表光鲜呢，说好的玫瑰泛滥呢，说好的烛光晚餐呢，说好的煽情电影呢，说好的英雄救美呢？
回头看休。休已经装死过去。毛丝球失望离开。
我理所当然偷吃完毛丝球的爱心便当，内心平静忧伤。
毛丝球第三天过来给休送饭。然后离开。
我开始恢复以前给女友写情书的习惯，洋洋洒洒写满好几页。
没有回头看休，我打开便当。
休从床上跳起来掐住我：妈蛋！两个中午都没吃饭，你妹的还抢！
我把便当还给休，毛丝球突然冲进来扑到休怀里说：你怎么样？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陪你聊聊天，这是我做的便当，我想看着你吃。
我惊恐于毛丝球的速度与耐心，这彪妹子刚才肯定躲外面埋伏。我拉住毛丝球说：你小心点，害的我们还不够惨。毛丝球脸红了一圈，低头不好意思再说话。
转过头看休。休已经装死过去。
毛丝球这次没有离开，坐休旁边唱了一下午的歌，低转婉曲，医院的很多护士静静看着，她们的眼泪塞满眼眶，正寻一个休醒来吐出一句爱或恨的台词的时机再放肆奔出。
我从休手中抓过爱心便当，明显感觉他的手筋颤抖了一下。安安静静吃完，我趴在休床前被毛丝球的歌声缓缓送入梦乡。
20.
醒来已是深夜，毛丝球已经离开。休躺在病床上，眼角凝泪，我问：休，发生什么事了？
休睁开眼弱弱地说：你TMD终于醒了！
我紧张吼：发生什么事了啊？
休看着天花板淡淡道：我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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