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桂说:“这段文字,前半部写的场面简直像是美国西部电影的情景,广阔而又苍凉,而那个姑娘在其中只是一个小小的点,更加映衬出场面的壮阔和苍凉,也表现了人物的孤寂。后半部那一连串的反问句,既写出了主人公心灵的槌击,又写出了那个姑娘的孤单和无助。跟你说,我读第一遍时就哭了……”周君实说:“这就是文字的力量,是文学的力量。不仅是这一段,可以说,整篇文章都有很强的感染力。不过,有一点,像你我读这样的文字,可以用过瘾二字来形容,但对于更多的普通读者来说,像他这种欧式句式,还是有不少人有些不习惯的。”莹桂说:“这一点我还没想到。”周君实说:“这就是我要和你商榷的第一点。像我们这种大众刊物,不可以不考虑读者的水平的。”周君实起身倒了杯凉开水,递给莹桂:“润润嗓子。”他接着说:“关于内容,你说拿不准,是指什么?我曾经揣度了一下,是不是这个原因:主人公后来抛弃了那个姑娘,始乱终弃,不道德。这种行为应该是受到谴责,而不是把它美化?”莹桂摇了摇头,说:“不是的!”她说得很果断,“这不是个爱情故事,而是一个情爱故事。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说到底,它其实是《诗经》里《氓》的再版。两情相悦,你需要,我也需要,与道德无关。我只是觉得文中有关做那件事的过程写得有些露骨,不好。”周君实说:“我也有同感。按说,现在开放了,连《查太莱夫人的情人》、《失乐园》这样的书也一版再版,让这篇文章发表,应该问题不大。话又回到我刚才说的第一点,《琴台》毕竟是大众刊物,又归妇联管,宋秀菊那一关就过不去。这样吧,你和作者联系一下,把有关的部分作些技术性处理,在《夷陵文学》上发表。”莹桂说:“行。作者如果同意了,我就先作处理,你再看看。”“就这样。”
莹桂拿着文稿走了,周君实便拨巫金桂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又拨金桂家中的电话。金桂在电话中说,家里来了不少人,她等会儿打给他。电话是在快下班的时候打来的,巫金桂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一两句也说不清。晚上八点老地方见!”
所谓老地方,是巫金桂一个亲戚的一套二居室的房子,房主老两口去杭州照看孙子,托巫金桂看管。巫金桂就把它作为两人幽会的场所了。周君实准时于晚八点赶到,巫金桂已等候在那儿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处于虎狼之间的巫金桂,想到两人今后见面的不易,便恨不得把这一夜当成十夜,弄得周君实精疲力竭,死去活来。直到感到满意之后,巫金桂才把情况告诉给周君实。罗部长调到省里,不是提拔,而是腾位子。巫金桂随调,离开了妇联系统,具体工作要到省里去了才知道。巫金桂说:“真舍不得离开你。”周君实说:“现在交通方便,去省里也只是几个小时的事。我会经常去看姐姐的。”巫金桂说:“Y市毕竟是地级市,省城发展的空间大些。我先去,站稳了脚跟,姐姐一定想办法把你调去。”“君实在这儿先谢谢姐姐啦!”
两人分手时,巫金桂掏出一个存折,递给周君实:“这是五万块钱,密码是你的生日。”周君实没有接,说:“姐,我怎么好拿你的钱。”巫金桂说:“这是姐专门给你存的。姐在Y市就你一个亲人,你心疼姐,陪伴姐,姐能不心疼你?我不差钱,差的是关爱。我无儿无女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要是当年我能留下那个孩子……”说到这,金桂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她抱住他,吻了又吻,说:“记住,我在省城等你!”周君实一阵心酸,眼泪也哗哗地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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