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非先生在一个讲座中说，新浪、腾讯邀请他开通个人微博。他上网一看，铺天盖地都是说话的人，没人在乎是否有人倾听，也没人愿意去倾听别人。
这让我想起来王小波先生的《沉默的大多数》，在他的描述里，话语是一种“阳谋”，是思想的禁锢和对权力专制的捐税。
按照王小波先生的逻辑，在某种无可改变和无力改变的境况里，总会有无数争当“纳税人”的人，用光明正大和义正言辞拥抱权力。一阴一阳谓之道。当他抒发自己的“思想”时，却又暗度陈仓，用另一半灵魂筹谋着争夺话语权进而获得利益的“阴谋”。
可悲的是，夸夸其谈的和那些沉默的，都在扭曲、分裂、沉沦，他们的灵魂都具有“阴”的特质。他们的一生都没有真正得见阳光。
那些在网络里自说自话的人，似乎泛出自由的生气。但是真正的自由需要必要的条件：对内来讲，不光要有说话的权利，还要对必然性具有深刻的认知，认识到表达观点的边界和分寸，籍此维护别人自由表达的权力；从外部讲，则要有坚定地保障自由表达权利的藩篱，杜绝异化和虐杀。
在这样的条件下，话语权被消解、分化，变得更加多元、丰富。同时又能避免碎片化、市侩化、庸俗化，从而将话语与说话贴切地分离。
健康的话语环境总是带来思想的大解放，思想的大解放则必然带来文明的大繁荣、大增进。公元前800年至公元前200年之所以成为人类文明“轴心”时代，正是思想自由和健康环境的互相成就。在完全隔绝的多个地域涌现出灿如星河的人类文明，在后世几经沉沦与扬弃，最终沉淀为人之为人的基因。那些沉沦和扬弃，又与自由的生灭相随相生。
今天，当我们终于可以在虚拟的空间里滔滔不绝时，我们应该认识到，沉默的自由和说话的自由，都是为了灵魂的完整，都是为了真正得见灿烂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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