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和小时候一个院子里的朋友联系了，很久没联系了，但是也没觉得生疏。用她的话说，就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
我们的院子里住着二三十户人家，那个时候独生子女很少。我家四个她家三个。我和她都是家里老二，她比我大三岁。也许因为都是老二，也许是因为性格脾气很合拍，我们关系一直都还可以。我们的父母也都互相熟识，可是我们的家庭却完全不同。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没有楼房。我们都住平房。我家房子多，还有个小院子。她家只有两间房子。这里没有比较贫富差距的意思，我说的是家庭。我的父母每天都在身边，虽然我的父亲在我小时候也经常打麻将，但是我的母亲很贤惠。我们每天都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家里也整齐干净。家里的家庭气氛也比较和谐，经常有亲戚朋友来串门。
她家不同，因为她的父亲的职业--长途货运司机，导致那个叔叔常年不在家。阿姨就是全职的家庭主妇，每天负责洗衣做饭。可是除了这些似乎还有很多的时间需要打发。印象里这个阿姨是我爸爸的牌友，经常坐在麻将桌上。她像男人一样坐在牌桌跟前，和一群男人因为牌技好坏争论不休，因为赢钱而哈哈大笑，因为输钱而垂头丧气不停自责。不说她的牌打得好不好，可是她家的孩子真是散养的，就像是野生的小羊。家里什么时候都感觉拥挤，光线也是暗淡的。
她家三个孩子，老大是女孩，上了大学回来分配的工作，找了个不错的老公。可是将近婚期的时候，我隐约听说亲家嫌弃她家的家世，嫌弃门不当户不对。因为这个叔叔常年出差，这个阿姨不善于经营，经常坐在牌桌上打发时间，基本上没有什么积蓄。后来准备创业做事结果却总是半途而废，我印象里最为深刻的就是这个阿姨养了很多的小鸡，然后因为沉迷赌博，结果导致小鸡在一夜之间死了好多，损失惨重。
做啥都没有坚持过，除了打牌。到了现在已经5.60了还是能听说她常常混迹于棋牌室。那是她唯一也终身的爱好。可能在她为人母的时候她并不明白她对孩子造成的影响，我们年少的时候也不明白这些事情的负面效应。
我和她家的老二，梅，关系很好。很多年后的一天，我们边走边聊天。她不小心说出了内心的酸楚。她之前从未吐露过，我们也一直认为她阳光开朗嘻嘻哈哈。可是听过以后我就改变了她在我内心的印象，那只是一种表象，为了掩盖和隐藏内心痛处而不得已为之的掩饰。她上完初中上的本地的中专，本地的学校不多，我们当时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周末放假回来的时候，她会给我们讲她在学校的见闻，那些大孩子，来自不同家庭不同城市的男孩女孩的生活。她讲究品牌，追星，她给我们深情的科普王杰的音乐。我们傻乎乎一脸崇拜的听着她兴致勃勃的演讲，天真烂漫的表情洋溢在她稚嫩的脸颊上。我们都觉得她很开心，在学校过得很幸福。
忘了说重点了，她谈了一个男朋友。那会儿还没有饭票这一说法，可是现在看来，当时她是找了一张长期饭票，那个男孩家里条件殷实。她的吃穿用度都是那个男孩负责。这是她那次告诉我的，为了获得这张长期饭票我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在那样花一样的年龄，却为了生活不得不开始早早的接触异性并开始亲密关系，现在想想也是痛苦的。我不知道作为他父母的家长是怎么理解的，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她着实减轻了家里的负担。她轻描淡写的说着年轻时为了给家里省钱而谈了一个有钱的对象，那会儿的心情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那是她的初恋也是她人生开始的另一个模样。她不是坏女孩，可是她却比同龄人更物质更现实更追求外在，用她的话说，那就是穷怕了。
虽然时隔多年，我依然能回忆起她说话时淡然的表情。那是一种麻木，也是一种无奈。因为她母亲身份的缺失，家庭构造的不完美，导致她不得不过早得步入社会，被迫的选择另一种人生。虽然她和那个男朋友没有在一起，可是在后来的人生中，她的恋爱准则依然只有一条，那就是：有钱。也许女人都一样，物质丰满的情况下才有所谓的安全感。更何况是她，小时候受过贫穷的摧残。这期间她谈过一个对象，我甚至还和她们一起吃了一次饭。这个男人白白净净，五官也俊秀，一看就是南方男人。说话做事看得出来都深得她的喜欢，我以为她终于要嫁给自己合适的对象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人有家室，而且她也知道。可是她后来说出来的话却把我惊呆了，只要他有钱，离婚我也愿意跟他过。
我不知道后来是怎么收场的，因为他们最终没有在一起。喜欢是真的，爱是真的，想在一起也是那个，可是以这样的前提不惜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我是真的理解不了，可是，这也是真的。
这就是他的家庭对她的影响。偶尔聊起来她的母亲，感觉那个阿姨还是老样子。只是身体不好了，要经常去医院，还要定时吃药。可是依然满世界到处找地方打牌。孩子大了，成家了，她也当外婆了，可是一点也没有这些身份的束缚，她只是个牌友，30年不变。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