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22日 周五 晴
晏起,六点二十八。
附录《维特根斯坦传》第三章罗素的爱徒节选。
他(罗素)写信给奥特琳,“我希望经常见到他。”结果他们的见面比他指望的更多。维特根斯坦缠住了罗素,缠了四个礼拜——课上讨论时他是一霸,课后又跟着罗素回屋,继续为自己的立场争辩。罗素的反应混合了赏识的兴致和不耐烦的怒意:
我的德国朋友有成为负担的危险,他在课后跟着我回去,争论到晚饭时间一一 顽固,执拗,但我觉得不蠢。[1911年10月19日]
我的德国工程师很爱争辩,很烦人。他不肯承认,这屋子里确确实实没有一头犀...[他]又回来了,我换衣服时他一直在争辩。[ 1911年11月1日]
我的德国工程师,我觉得,是个笨蛋。他认为经验的东西都不可认识一我 要他承认这屋子里没有一头犀牛,但他不肯。[ 1911年11月2日]
[维特根斯坦]拒绝承认任何东西的存在,除了断言命题1。[ 1911年11月7日]
我的课进展顺利。我的德国前工程师照例主张他的论点,说除了断言命题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但我最后告诉他这个论点太大了。[1911年11月13日]
我的野蛮的德国人来了,他在课后跟我争论。他对任何理性的批驳都置若罔闻。跟他讨论真的只是浪费时间。[ 1911年11月16日]
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可是,为维特根斯坦的前途作决定的责任很快就落到了他身上。米迦勒节学期快结束了,11月27日,维特根斯坦去找罗素征询意见,他的问题是于他最要紧的问题,其答案将决定他对职业的抉择,并最终平息他为之挣扎了两年多的兴趣上的冲突:
我的德国人正在哲学和航空学之间犹豫;他今天问我是否认为他在哲学上肯定没有希望,我告诉他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不是。我要他给我一点成文的东西帮助我判断。他有钱,对哲学有强烈的兴趣,但他认为,除非他还不错,否则不应当献身。我颇感觉到自己担负的责任,我真的不知道他的才能如何。[1911年11月27日]
在下一个学期里,维特根斯坦学习数理逻辑的能量如此之足,以至于学期末罗素说他已把该学的都学会了,甚至还学得更多。“是的,” 他对奥特琳断言,“维特根斯坦是我生活中的一大事件——无论结果是什么”:
我爱他,觉得他将解决我因为太老而解决不了的问题我的工作提出的、有待新鲜的头脑和年轻的活力去解决的所有种类的问题。他正是你会期待的那种年轻人。
罗素的赞美是无止境的。他在维特根斯坦身上看到了“完美的学生”,这种学生“用强烈且非常聪明的异议表达热烈的钦佩”。维特根斯坦跟布洛德正相反,布洛德是罗素带过的最可靠的学生——“几乎肯定会做出许多有用的工作,但不是杰出的工作”——而维特根斯坦“充满了会使他无所不往的沸腾激情”。
他的性情是艺术家式的,直觉的,喜怒无常的。他说自己每个早晨怀着希望开始工作,每个夜晚结束工作时却伴着绝望——当他不能理解事物时,他生出的正是我生出的那种愤怒。[1912年3月16日]
我对他有着最完全的智性上的同情一同样的 激情和热切,同样感到人必须要么理解要么死,以及打断思考的极度紧张状态的突然蹦出的玩笑。[ 1912年3月17日]
……他甚至跟我作同样的比喻 ——一面墙把他和真理隔开,他必须设法将其推倒。我们上一次讨论后,他说:“唔,弄倒了一点儿墙。”他的态度证明我对我的工作抱有的一切希望都是正当的。[1912年3月22日]
孤独对我而言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仅仅指导了维特根斯坦一个学期,罗素就认定他是自己寻觅的爱徒。
这个学期的三个月当中维特根斯坦实际做了什么哲学工作,我们并不知道。在罗素写给奥特琳的信里只透露了一点叫人干瞪眼的口风。1月26日维特根斯坦提出了“对逻辑形式、而非对逻辑内容的定义”。一个月后,他“就逻辑的一个重要问题,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创意,我认为是对的”。不过,这点口风足以提示出,维特根斯坦的工作从一开始针对的就不是“什么是数学”这个问题,而是更加基本的问题:“什么是逻辑”。这一问题,罗素自己觉得,是《数学原理》尚未回答的最重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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