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一直在找手机,她想给寒陌尘打一个电话,寻找她失踪的弟弟。她从学校接弟弟回家,到村委会大门口台子跟前,做了一个短时间的停留,这个时候,弟弟失踪了,同时丢失的,还有她的手机。
她走过一个快被水淹没的小石桥,准备坐公交车回家。弟弟贪玩跑丢,说不定现在已经跑回家了,自己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茫茫人海,渺渺尘沙,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紫衣想,弟弟一直喜欢寒陌尘家的小姑娘,是不是去找她玩了?弟弟十一二岁,寒陌尘家的姑娘六七岁,两个孩子一直很要好,那种要好,就是诗歌里常常歌唱的那种“青梅竹马”。她想给寒陌尘打一个电话,但是找不到自己的手机。
紫衣回到家,妈妈和爸爸都在,她告诉爸爸妈妈弟弟失踪的事,紫衣觉察到,爸爸妈妈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焦急,对弟弟的失踪,他们还不如自己上心呢。
紫衣又回到村委会附近找,这时候,有人告诉她,她的手机找到了,在村委会的窗台上放着呢。她拿到了手机,费劲地找寒陌尘的手机号码,费劲地想给寒陌尘打一个电话,但是,电话就是拨不出去。
手机回来了,弟弟在那里呢?紫衣心里百爪挠心。她边找寻着边回家。到家后,妈妈告诉紫衣,“弟弟回来了,被人家打了,正在床上躺着。”紫衣找到弟弟,弟弟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没有了从前的亲昵,而是像仇人一样,推搡着紫衣出去。紫衣留意地看看弟弟身上,并没有明伤啊。但是在特殊的光线角度下,紫衣看到,弟弟身上现出了密密麻麻的暗伤。
弟弟、妈妈、爸爸,都对紫衣侧目而视。他们都知道紫衣和寒陌尘的关系,现在,弟弟遭到毒打,寒陌尘对紫衣的情分,好像一点儿都没有了。
紫衣走到大街上,她感觉以后没办法再和寒陌尘联络了,她与他之间,多年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纠缠,被他毒打弟弟撕破了,这不是明摆着不给自己留脸面吗?若在以前,紫衣绝对是不会再和寒陌尘联络了,这仇分分钟就结下;但是现在,紫衣决定先问问寒陌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电话打通了,寒陌尘说,“闺女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所以才打了那个男孩子。”紫衣问寒陌尘,“你知道他是我弟弟么?”寒陌尘说,“知道。”紫衣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放下了电话,她甚至想,“这是寒陌尘手下留了情,如果他不知道那男孩子是自己的弟弟,他会不会把他打死?”
紫衣默默地走,在村委会城楼子底下遇到了安公子。安公子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关注寒陌尘,只要他QQ空间里有日志更新,我就知道你和寒陌尘又有了联络。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去喝一场醉酒,然后荒唐一次。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奇怪的是,紫衣听到安公子这些讲述,并没有特别的难过。
紫衣悠悠醒来,诧异自己做了这么一个长梦,梦境这样清晰完整,一般时候,自己做过梦后,醒来翻翻身就基本上全部忘记,恍惚记得自己曾经做过梦,但是梦境如何,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这梦有些意思。自己没有弟弟,寒陌尘也没有女儿,而且,家乡也没有村委会,自己和安公子也还没有牵手。但是,梦中自己对寒陌尘的感情却是真实存在过的样子,依赖、缠绵、幽怨,一分不差。如今安公子出现了,自己也似乎放下了对寒陌尘的依恋,但是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
昨天晚上安公子说,“明天上午我回去,带你去山门看腊梅花,顺便去咱们新家看看。”紫衣欣然允诺,然后问安公子,“新家在哪里?”安公子笑着说,“在山脚下,你看了准会喜欢。”
窗外阳光明晃晃的,紫衣不再纠结梦境,轻盈地翻身下床,去卫生间烧水,准备早饭后、出门前淋一下浴,去见安公子,自然得清清爽爽的。
早饭后,紫衣端了杯热茶,站在窗前晒太阳。楼下的街心公园小小的,有几个小孩子正在追逐。今天是星期天,能够看见孩子,若在平时,那里一般是空空的。紫衣平时观察寒陌尘,顺便观察了周围的环境。或许将来有一天,寒陌尘从紫衣的视野里消失,而紫衣的日子,依然会有条不紊得过下去。
紫衣心算着安公子的时间,大约中午才能回来,自己可以先工作两个小时,把下午的工作提前赶一赶,晚上再做剩下的工作,这样,今天的工作进度不受影响,明天仍然可以按部就班,多好啊。下午可以和安公子安安心心地玩耍。
这段时间,紫衣正在完成平台的书评计划。七天读一本书,然后写拆解笔记,拿到各个平台上去发布,旨在为这些书籍做宣传。现在纸本书籍被冷落,文化各界做着各种努力,既让文化便于传播,也让人们知识付费。紫衣做这些,获得部分稿费,提高自己的收入。自从安公子把100万的存单交到她手里,她心上增加了好多斗志,比以前格外勤奋了一些。
写完一篇后,紫衣洗了个热水澡,到阳台上坐一会儿。阳光铺在檀木茶几和沙发上,撒在看叶植物绿油油的叶子上,生机盎然。大寒已过,春天正在来时路上,一步不错地大踏步前来。
安公子一会儿要来,紫衣起身整理整理房间,这次就不麻烦她的扫地机器人了,自己拿抹布擦拭了台面,用拖把蘸点水,把地面拖了一遍。她有随时整理的习惯,垃圾从不在家过夜,各种包装盒随时清理,所以家里不乱,稍微整理一下就格外干净。
安公子喝拿铁咖啡。紫衣从客厅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和她正在使用的一模一样的杯子,清洗了一下,放到架子上控水。她自己喜欢喝茶也喜欢喝咖啡,安公子喜欢喝咖啡,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喝茶?他来到后再泡。紫衣心里默念着,但愿他也喜欢喝绿茶,当然,他不喜欢喝也无所谓,反正饮品这种东西,各有所爱,没必要非得相同。
安公子来敲门的时候,紫衣正在门边站着,她从阳台上看见安公子的车子停在了楼下。这个小区有地下停车场,长停车的去地下,偶尔逗留的,停在楼上。安公子停下车,从车子上下来,紫衣看见他往楼上看了看。
紫衣开了门,站在门口,稍稍侧了侧身子,安公子略微低了低头,进了房间。紫衣忽然感觉房间好小,安公子无论在哪个位置,似乎都挡了她的路。安公子侧头看了看她,笑着说,“你紧张啥?”紫衣微红了脸,说,“不紧张。你喝点啥?咖啡还是女儿茶?”
“女儿茶?这茶挺稀罕,给我泡一杯吧。”安公子接着说,“以前每年暑假,我都去福春路上的新华书店,书店三楼有一个书吧,有长木桌和长板凳,在那里看书,书可以从架子上随便拿,但是,必须从书吧吧台上点饮料,咖啡或者茶。我一般泡一杯女儿茶。侍者给我端过来,透明的玻璃杯里,茶水碧绿碧绿的,非常养眼,五块钱一杯,喝完可以续水。在那儿坐一上午,坐一下午,没人管。不买饮料不允许坐在书吧,书吧门口小黑板上这样写着呢。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书吧?我来回从哪里经过,看着书店倒是还在。”
刚巧前几天紫衣去过新华书店,里边已经面目全非,书少了很多,隔开好多单间,有放映厅,有小型会议室等等,紫衣那次去,没有人举行活动,小隔间里空空的,不留心看,甚至留意不到那些隔间到底是干啥用的。基本上所有的楼层,都设置了各式各样可以随地坐下来的凳子,有几个顾客坐在那里看书。
安公子提到的那个书吧,那次紫衣专门过去看过,好像已经没了,摆上了几排长长的书架。紫衣看着没有书吧,快步如飞地下楼了。那个书吧,有一段时间,紫衣也常常过去。
从那以后,紫衣一直想,以前那么多书,现在都去哪儿了?前几天听伽友说,去瑜伽馆前边的批发市场给孩子买点儿课外书。紫衣有心,过去看了看。外边阳光明媚,里边却是很黑,摊主们也不开灯。书摆在一米来高的简易架子上。环境很差,书籍倒是很全,世界名著、学生教辅、成人高考,应有尽有。那时候紫衣想,图书从高楼大厦搬到批发市场,更贴近老百姓的生活,书籍不再高不可攀,从这一点上讲,社会文化是进步了,最起码,书想读就能读到。只是普通老百姓读书的太少了,这个市场上做买卖的,要么站着闲聊,要么坐着刷手机,紫衣没看见一个看书的。看来,书籍不是普通老百姓的日常必需品,反倒是社会精英们注重阅读,真是奇怪。
紫衣泡上两杯女儿茶,一杯递给安公子,一杯握在自己手里,在这个冬日的中午。她平时就喜欢手里握茶杯,暖暖的,闲适的,安公子来到了她的身边,她照样还是下意识地握紧茶杯。安公子伸过手来,拉着紫衣,拉到他身边来。
2024年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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