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阳光

冬日的阳光总是弥足珍贵的。尤其是连续几日看过了灰蒙蒙的天空后，明媚的阳光便更显得珍贵。

我坐在大落地窗前，金色的阳光穿过玻璃透进来。越过铁栏杆时，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笔直的影子。于是乎感觉自己像是关在监狱里的牢犯，经历了重重的反省与禁闭后，终于重见天日。

想来阳光也并不总是时时受人爱惜的。夏天的时候，每个人都怕太阳，出一趟门，一定要先涂上一层厚厚的防晒霜，再撑上一把太阳伞，全副武装后才敢踏出门去，生怕被太阳的热烈触碰到了一丝一毫。

冬天就不一样了，每个人争着站在太阳下，渴望感受太阳的亲抚。可惜，冬日的阳光却一改夏日的慷慨大方，变得吝啬之至，露出脑袋没一会儿，就钻到了厚厚的云层里去了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着阳光洒在身上时的温暖。在太阳的照射下，眼前开始幻化出各种形状，一会儿像是个乒乓球拍，一会儿像是刚刚看过的书的封面，一会儿又变成了马扎，就是那个我爸爸经常坐的马扎。于是，我想起了爸爸。

几年前我还在家的时候，爸爸每到冬日就拿一个马扎，端杯茶，再拿一摞的报纸到阳台上去看。然后看着看着，就打起瞌睡来了。先是眼睛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然后报纸就慢慢的，慢慢的，松啊松，降啊降，最后“啪”一声，掉地上了。这时候，爸爸就会突然惊醒，左右瞧瞧没有人发现，又开始拿起报纸，腰背挺直的看起来了。

“爸爸，你要困就上床睡吧。”

每到这时候爸爸的嘴角便开始微微上扬，抬头向我看一眼，一脸讪讪的表情。不过，却是死活不肯承认刚刚睡着了。偶尔还会清清喉咙，一脸我正在认真看报的样子。

后来我离家离得就远了，往往是一年才见爸爸一两回。前段时间爸爸不辞劳苦，硬是了一晚上的硬座火车来看我。

看到爸爸时，阳光正明朗。细微的颗粒在阳光中飞扬着，形成了一束束温柔的光束。在明媚的日光中，我似乎听到了时光永恒流动的声音。也是这时候，我突然发现，爸爸也是老了。皮肤再也不是属于青年人的那种特有的丰满。因为长年累月的操劳，皮肤变得黑黑的，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

我曾以为，父母是永远不会老的啊。

日子总是一件奇怪的东西，有人衰老，就有人成长。孩子们总是恨不得自己一天长大，却忘记了自己长大了，那些陪伴自己的人就都老了。可是孩子们不会想带这些，他们总是恨不得，明天早上起来就长大了，像一个真正的大人那样。

去年冬天回家，许久不见，家里似乎又变得小了，一副清冷的样子。自我离家，家里冷清了不少。虽然房子还是那个房子，比起之前，却总是感觉冷冰冰的。仔细想来，原是缺了烟火气。

之前听过一个说法，屋养人，人养屋。屋养人是好理解的，天下谁不需要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呢。可是人养屋就不好解释了，屋子是越住越旧的，怎么还能是养屋呢?可是，当我看到清冷清冷的家后，突然开始理解这句话了，有人的地方，家里就有烟火气，而有烟火气的房子，是不会老的。

不信你看，那些一大家子住了几十年的屋子，总是暖烘烘的，或许偶尔会掉块瓦，或者粉刷的洁白的墙剥落掉了一块，可从没听说过住的好好的房子突然塌了的。可是一旦人离开了，不过几年，屋顶就杂草丛生，然后，说不定在哪一次的狂风暴雨中，房屋就倒塌了。可是，它是如此的老态龙钟而又行动迟缓，以至于，打雷下雨的声音，远远盖过了房屋倒塌的声音。

近来看天气预报，家里面冷的厉害。家里现在依旧冷冷清清吗？

也不知道爸爸现在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端一壶茶，拿着报纸到阳台上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