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弄潮儿的青春礼赞
《大江大河》作为一部改革题材的典范之作,透过时代历程用铿锵的笔调书写了众多可歌可泣的改革典型。正是这群青年,以喷薄而出的热血、大无畏的胆略和筚路蓝缕的气概率先吹响了这变革的号角,让这时代新的浪潮更为澎湃壮阔!
其实,大凡改革,最先面临的阻拒更是人心和观念。那所谓的大刀阔斧、轰轰烈烈背后,还是守旧的人心在做着最后的殊死顽抗!它们小而微,却遍布广,有着悠久的历史做深厚积淀,对新生的事物有着近乎天然的敏感!尤其是在广大被改革者的骨髓之中,一旦发作,威力巨大深刻。如此一股潜藏的巨大力量,若是遇上一个“不通人情”的变革,大有“群蚁撼动大象”的悲剧之可能。
而剧中头一号改革先锋雷东宝的出现,却是给这一沉疴来一剂良方。
雷东宝出身行伍,为人处处都流淌出军人的气质,骨子里是军人的刚硬!而他这样的改革,最大成功可以说正是用活了那一套“军人思维”!
首先他一出场就抓住了本质,一语点破要害。那时刚从部队光荣退伍回来的他一踏进那片熟悉的土地,他就由衷感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穷!”
毫无疑问,穷,就是他面临的最大现实!所以他今后做的所有事都奔着一个主题而来:变富,从吃上饭到穿好衣服,从改头换面到娶上媳妇,必须有钱!
要有钱,就必须使劲,更得改!这是最大的本质,雷东宝敏锐地嗅到了。
雷东宝对这个“改”还是很有期待的,他在心底认为,小雷家其实可以不这么穷,就是有些毛病没改过来,有些潜力没有得到最大的释放。
按他一个最粗俗的道理来讲:反正是穷,不如再下点本拼一把,大不了再穷回去,反正光脚不怕没鞋。
所以,至始至终,他都有一股蛮劲、狠劲,就是认定了的事,拼了命也要干下去。他们村民常说的“只要是他雷东宝决定了的就是九头牛也别想拽回来”,就是逼真的写照。
果敢、坚毅的雷东宝这,从他最初的一个大手笔“包产到组”就可以看出!
那时他最先冒出这个想法,于当时而言无疑胆大,所以最初就受到作为老旧势力代表老钟叔的反对。对这,他用的是半让半就、连哄带骗的方式迂回地绕过了这一障碍。
但对于他那帮兄弟呢?很显然在他们身上一开头就明显表现出一股慵懒和退缩,最终还是被雷东宝用威严强压着赶着上去的,这才促成了最后的美好结局。除此之外后面极力劝服红富放弃鱼塘改投养猪场也是一个典例。而后面就在小雷家面临生存危机转而大力投入电线生产,甚至几乎是孤注一掷抢下电线厂的举动,更是这种“军人作风”的力证!
可以说,他就是用这种军队里的道理来带着这么落后闭守的一群人遇山开山,悲歌猛进的!这是一种惊人的胆识和魄力,造就了这一“超人”,这样的品质,朴实却很有力,正好扼住时代的脉搏、群体的脉搏,与这个大变革中混乱迷惘的时代和人心不谋而合。
又恰巧因为他能够眼光敏锐,战略精准,无论是从最初利用资源办砖厂还是最后大干一番的建筑队、预制品厂、电线厂,无不说明他独特的眼光,这眼光加上魄力鼓舞下的实干无疑会造就这个小村庄的奇迹。
而作为军人,第二个法宝,就是铁律!
外在的大大咧咧、毫不讲究不能把他骨子的公私分明给掩盖半点,更能把大局牢牢抓紧,在小雷家的整个发展历程中,可以说他是始终把按劳分配彻底执行的。
雷东宝:霸者风范他可以为整个集体掏心掏肺,在对杨巡的资助上就是一个典型。这无疑是一场惊险的豪赌,而他们的大队也是完全有能力为此赌上一把的,但他最终还是选择用自己的钱垫付这笔“巨款”为集体的未来埋单!
在最后,依旧选择对犯了错的老书记进行委婉的处罚。
这,都是铁律所在。它的存在,可以让这个本来就心志落后的群体在癫狂追梦的路上走得更远、更坚实,真正锻造成强悍的虎狼之师!
与雷东宝的“军人思维”不同,宋运辉走到最后靠的就是知识分子的单纯。
宋运辉:来自心底的单纯作为一个从小就在大山深处生长起来、朝夕与田园劳动为伴的青年。他坚忍、刻苦,朴实得近乎天然。这些品质,是农村劳动生活给予的无私馈赠。
他带上这份品质和平常的身份,却也不卑不亢,始终相信希望和机会,能够坚持着用上进的姿态去拥抱未来。
他不像他的父辈,为了生存,可以屈忍,相安无事便可以做到最大限度的顺从。他有着作为一个青年该有的热血和觉醒,他心中就认定着一个在混乱社会中被人人抛却践踏的公道和做人本分。只要是这个心中的信条与现实出现了失衡,他就可以拼死去抗争。
所以他为因为珊珊来迟的通知书心中起了对“成分问题”的怒火而父亲的一顿声嘶力竭的争吵。即便是在亲情面前,他也为着坚守心中的那个理不肯低头。
在送材料回来的路上更能少不更事地直接冲撞老猢狲,为了与县委书记对自己的不公待遇抗争到底而硬是在县委大楼门口背下一千遍社论。
这种“傻”,就是他认那种他认为值得认的“死理”,就是对公道的捍卫与坚挺,就是单纯!
这种单纯,稀缺可贵。但是于眼前这个尚且险恶,人心不古,不讲道理的社会无疑行不通。只有一股脑儿的单纯,只顾理想,无疑给自己带来的是惨痛的牺牲。这一点,在宋运辉走出原本那个小天地,融入一个更加开阔、挑战四伏的全新世界有了深刻体会!
步入大学,或许是在进入大学之先就饱受磨难让他懂得更加珍惜,就在身边身边的同学都在明里暗里使尽手段为自己谋出路的时候,他却并为察觉,大学四年几乎都闷在书堆里过了,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潜心获取最关键的学识和本领,不去光顾浮云一样的杂事。也正是这样,他会失去很多攀升的机会。或许在毕业之后,同样面对苛刻挑剔的金州化工,一点也不输虞山卿的他却显然落选可以说是一个体现。而在后来划分工作,他也是领到了一顶工作最苦的蓝帽子!
这个就是不公,但他还是不在乎,还是那么好欺负。他心底到底有这样的自信:是金子到底是要发光的,他要靠的是作为自己力量的确证的扎实技术,用它为自己开一道光明的坦途。
用技术美化理想正是怀揣着这么美、这么不合人情的想法,他甘愿下车间、泡图书馆、察弊端、力抓整改……每一件在慵懒的世俗者看来不值得的事情上,他却能力拼到底,甚至不惜头破血流。
他本以为他这样的不懈努力出于大局,立足公道,无可非议。可现实却还是接连不断的棒喝冷遇,这用刘总工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这是搞技术的人的最大悲剧!
但他不明白,他做得确实很好,但太刚太直,更不明白改革再美好却会动了一部分人的奶酪。这奶酪,无疑是作为改革阻力的的庞大群体的关键所在,值得他们为此拼死顽抗。
利益相关,是改革无法回避的最大劲敌。处理不当,再壮观的大刀阔斧也是灰飞烟灭,再坚忍的变革者也是一曲挽歌!
这一点幸好在当他遇到徐县长和水书记得到了顿悟。这两位世事洞明的长者告诉了他两句最有用的话:
徐县长说,你有自己的信念,但必须团结周围的人,必须依靠周围的人。要因人成事就必须顾及他人,否则就是因人废事的无助!
水书记说,你有你的理想和立场,很好!但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你必须学会使用手段,你的理想才不会无谓地牺牲!
这两句话石破天惊,无疑让他狭小的视野得到了极大的开阔。
知晓了闵忠胜的阴谋之后,他却还要偏执地将整改的事业进行下去。最后在功成之后却能毅然选择逃离这带给自己不少压抑和失望的世界,他要用他尚存的激情去开拓一片新天地。
其实,可以预见,依他这样的“坏脾气”,到了另外一片满含希望的新土地上,他还是要有不少的冷落和压抑。但要他重选一次,还是会这么做!
其实,他到底不是一个悲壮的英雄,是个王者!
他是无争的王者在他身上涌现着作为改革者的高贵品格:执著、坚忍、无私无畏、足够纯粹并饱含锐气。
也正是这样,他的成长之路也是幸运的。首先有陈县长和水书记两位长者的知遇和一路支持。因为他的坚持,顽劣难驯的女孩儿梁思申对他心悦诚服,最终成长成才。大寻和他铁一般的交情就更是他崇高人格的确证。
这些都源于他对人对事的那份坦诚,那就是单纯心灵的外化。
无论何种改革,都是有权力持有者作为主导的,那么就不得不面临背后的那一套庞大繁杂的权力体系。
水书记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有人的地方就必然产生权力,那么有权力就会出现争斗。
因而,再居高位,再有雄心,远景再美好,改革也是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徐县长在上任之初就有心革新一番,使得陈旧的政风为之一振,初来就任免了诸多人员。圈内关于他排除异己、重树阵营的舆论就立刻升腾。之后力挺雷东宝的发展革新也被视为是树立典型为自己的官运作打算。
这样的风气有着长期实践下来的深厚沉淀,已成生态,实则更应是改革的难关。因为它的存在,成了改革大船远航的一道暗礁。
同样,更加深陷权力体系的水书记同样处境困难。
从全剧来看,他的初心足够纯正,他只是想尽自己的全力去像孩子一样呵护自己亲手创立的事业。只是所处环境的生态已经恶化,再美好的想法也难免被权谋家误读放大。使得他也不得依靠不舞弄权术来捍卫自己的信念——他最终成功了!
一分在于他谙熟世道,深谋远虑而巧妙运筹,懂得了真正的趋利避害,用人用事;一分在于他的深潜,他能看透彼此力量消长。所以暂陷低谷之时可以对费厂长一派避其锋芒,闭门研究,悄然运势。一分更在于他善用人才,宋运辉也是他的一位贵人,没有他坚实力量作支持,他没有底气取得最后的胜利。
在整个改革中,即便是水书记这样人情练达的老手,也是无处不惊险的。宋运辉是他的同路人,是他的真徒弟。但宋运辉是孤独的,他和他的事业同样孤独。
强大和壮观的背后是孤独和险恶全剧巧用典型化的手法塑造出了一群鲜活的改革先锋,从而勾画了当年那壮阔的改革大潮,有理想、有现实。他们每个人,都是特定时代呼唤下的孕育而生的弄潮儿,每个人都献出自己一份力,去竭力描画这时代大蓝图中属于自己的一块。
时代孕育了他们,他们呼唤了时代!
正如作品名字一样:大江大河,改革就是澎湃汹涌的波澜壮阔,只有手把风浪,一往无前的弄潮儿才是时代变革的先锋。
改革的历程中,有得有失,或喜或悲,一如大江大河,必定后浪推着前浪,一个浪涛消逝,一个浪涛涌起,终究要滚滚向前!
白雪青松
一九、七、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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