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毛说起
我很庆幸,作为90后,在最叛逆的年少时光里,除了郭敬明韩寒饶雪漫以外,还读到了三毛。彼时我还不知道什么叫浮夸,也分不清才情与矫情,只知道青春满身体里乱窜,找不到出口,凡是新奇的描述世界的方式都让我着迷,无心也无暇顾及其他。见识和经验限制了我的判断力。
比起浮夸与肤浅之下的矫揉造作,三毛的简单纯真与娓娓道来,像清风拂面,一下子就吹散迷雾,让我知道,原来在一地鸡毛的庸俗现实中,除了聚焦眼前的男同学,除了追求狗血的青春故事,还有那么美的远方,还有那么温暖的爱情。
三毛的文字引起的流窜在身体里的流浪欲促使我去了离家千里的大学,但渐渐读懂三毛,绝对是在经历世事之后。
撒哈拉是三毛的远方,亦是她笔下美到极致的所在。被一张沙漠的照片吸引之后就心心念念,后来终于到了那里,她喜欢沙漠里的人和故事,她喜欢在沙漠里居住的自己,她喜欢远离尘世而沉浸在自然中。但她绝不娇滴滴,她亦晓得如何谋生,晓得如何保护自己,晓得如何获取和珍惜美好。
荷西是三毛的爱情,情之所钟处令人动容。但这个西班牙大胡子男人与三毛之间,绝不是“一见钟情”,他们从相识到在一起,有六年之久。三毛留学时遇见荷西,那时荷西还是学生,六年后重逢,荷西已是成熟而有担当的男人。真正的爱情,必然只发生在两个成熟的人之间。而他们,既给得起对方承诺,也受得起对方的承诺。
终于到了“文艺女青年”这个词。三毛是位作家,有修养、有知识、有情怀、有文笔、有才情,亦有趣味。在动荡的年代里,她为了心中的理想远走他方,再用文字把她所经历、见到、感受到的美好一一描绘。她是如此炙热地爱着生命,爱着她所经历着的一切,但这爱有时候又淡然得很,情感绝不突破理智倾泻而下。她写她的花季雨季,写撒哈拉沙漠,写她与荷西的点滴,写她见到的异乡风情……绝不点缀太平,绝不满纸矫情,绝不言之无物,绝不误人子弟。多变的文风后摇曳着一个有趣的女文艺青年,充满张力的文字中一个矛盾综合体隐现其间。
提起三毛,爱情、理想、远方一瞬间涌入脑海,绝不依附他人,绝不愁苦自怜,她的一千种样子里有一万种形容不尽的美。这才是,我所爱着的,文艺女青年。
万勿轻贱了“文艺”二字“文艺”二字,何以轻贱
我晓得“文艺女青年”早已变成了胸无点墨、矫情造作、自怨自怜的代名词,但不晓得竟被轻贱至一夜情的代名词。
“文艺”即“文学和艺术”,在1949年之前,几乎没有人会把“文艺”与以娱乐为目的的蹦蹦跳跳联系在一起。1980年往后提起这两个字,脑海里只有蹦蹦跳跳娱人娱己的人,竟成了正常。
不论是文学还是艺术,门槛都极高,它不是为了现实利益而被迫学得的“技艺”,而是发自内心的自我为生命所寻得的归宿。如果这样说难以接受的话,那么,真文艺与假文艺之间的界限,在于是否有“悲悯之心”。
真正的文艺青年,观赏一朵花而赞美它,赞美的是花的生命力,花开时有“映日荷花别样红”“人面桃花相映红”“满园春色关不住”,花落了有“宁可枝头抱香死”“花落水流红”“零落成泥碾作尘”等等。假文青赞美一朵花,看见的只是它的形色,开否落否,今年明年,其实有什么区别呢。
再说品性。文学家自古无无家国情怀之人,艺术家自古无未洞察人心之人。固然爱美好的事物,固然忧愁烦恼,固然调字弄句,但焉看几多为己几多为人,将眼光只放在别人身上又算得什么?
文学与艺术,向来是痛苦而非轻松的代名词,最高级的文艺思维,必定是批判的而非指手画脚的。因为深谙这人生的痛苦,所以格外爱那风花雪月。因为深知风花雪月转瞬即逝,所以眉头常锁。因为一己之力渺小,所以有必要时才肯奋不顾身。因为别无所长,所以言语格外尖刻。如此而已。
“文艺女青年”即便成了贬义词,也万勿将不相干的脏的臭的都塞进来,将这两个字看得忒轻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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