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散文)

作者: 侯然 | 来源:发表于2023-08-16 16:43 被阅读0次

    文/侯然(蛩嘶蝉语)原创

    中国的地摊文化始于新石器时期,宋时达至鼎盛。

    地摊在古代,又称“集市”。《易.系辞下》记载:“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 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

    秦时,虽统一了货币,地摊经济却并不活跃。原因在于秦始皇严厉推行的“商鞅变法”制度所导致的重农轻商现象。

    汉朝初年,随着商业管制的逐渐放松,才迎来地摊经济的春天。

    而到了宋朝,地摊经济已是异常的繁华,北宋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中便有充分的体现。

    明清时,随着十大商帮的崛起,摆地摊就更难了,但夜市却在明清时期达到顶峰。

    建国初期,摆地摊也曾当作资本主义尾巴被割掉。改革开放后,地摊经济才重新迎来强势的复苏。

    少时,妈妈初次嘱我去镇上菜场买菜,菜市地摊上整齐码放着青黄红绿一排排一摊摊翠嫩的菜蔬,滴溜溜彤红的小尖椒,戴黄帽奓刺水灵灵的黄瓜,鲜艳欲滴圆溜滑嫩的番茄,层层码放整齐的青碧小青菜……

    才上市的蔬菜,不仅长相好,价也极实惠。而我却不善杀价,任摊主开价,交钱,提上菜,走人,好似不缺钱的主!

    幸好,当时的人也都实诚,不似今人般奸滑。

    那时,一邻人老爹靠副挑担走摊,天明即出,日落而归,沉甸甸一挑货郎担游走于四乡八村,竟也积起不菲资财,及至临终,尚留给后人上万现金(要知道,当时的万元户,可了不得!)

    现今,政府大力发展地摊经济,既设法解决了一部分人的生计,也平添了城市的烟火气。在划定的地域支起一个个连绵狭长的小摊,于五色灯光的炫燿下,琳琅满目的商品熠熠生辉。夜市热闹无比,熙来攘往的人流也一波接一波。在月色朦胧的夜晚,缓步于稀疏的树影下,人们迷恋于斯,将满足的眼光一遍遍温情地抚摸着这件件独特价廉的商品,以至于忘返而痴迷。

    甚至还有汽车后备箱夜市,选定在某个公园,或是宽阔广场的路边。正值暑气袭人的夏季,趁晚凉,男女老幼悠然地徜徉流连于摆满新奇商品的地摊前,市声,乐声,蝉鸣,伴着拂面的阵阵微风,在恍惚的灯影里,身也凉了,心也醉了。

    我曾经,也有过几次浸满苦辣甜酸的摆地摊经历。

    我的初次摆摊,是在淮阴读书期间。傍晚下班时分,我抖胆于水门桥人行道上,支了块兼职家教招牌,真有人上前询问!我的几份家教,皆是这般成交的。也幸亏有这几份家教收入的帮衬,才免强支撑我完成大学课程。

    还有一次,是进陶瓷工艺品摆摊往事。

    毕业不久,工作一时难觅,便脑瓜一热,从在中央路福建摆摊人处,兑来数十篓陶瓷工艺品,每晚多至南师大门前,亦或夫子庙附近酒店边摆摊。记得在南师大门前摆摊时,外国女留学生光顾者多。但我更喜欢去夫子庙摆地摊,那地方熙来攘往的,人流也最密集。

    去时单车一辆,后座以自行车内胆勒紧一篓陶瓷艺术品,晃晃悠悠骑至摆摊处,在摊友的协助下,轻轻搬下货篓,再象征性的拿下十数个陶瓷,一一摆放到摊铺于平地的方布上,摊子便摆下了。

    摆摊卖货是有许多技巧的。我摆摊时,既不吆喝,也不揽客,只任由顾客趁兴挑拣,人围拢的越多越好。人围拢的多了,路人越觉稀奇,便也跟着围拢来。围拢的人里,有些是看热闹的,有些是被这氛围带动着购买的,仿佛担心好货先被别人挑去似的。有时,往往碰上一两个这样的人,手上紧攥着一两件挑中的陶瓷,却一味的讨价还价。对这样的顾客,我往往态度坚定,绝不让半步。看她紧攥陶瓷紧张的样子,我就吃定了她,必买无疑!

    也有特殊情况。在夫子庙摆摊时,有位漂亮的酒店前台小姐姐,每晚都会光顾我的摊前。她极爱收集陶瓷艺术品了,每次来,都嘱我把最新最好的留给她,且从不还价。而我,也尽量把些好的给她留着,价格能低则低。这么多年过去了,世事皆已蹉跎,那个在酒店上班,买过我好多陶瓷的美丽女孩,现在还好吗?你收藏的那些陶瓷,如今安在否?

    摆摊时,也并不都是一帆风顺的。

    有次,去渡江胜利纪念碑前摆摊,险些和另一摊主打起架来。其实,我和他所摆商品并不冲突,他却欺我地生,不容我在他旁边摆摊。我牛劲腾地一下,就上来了,无论怎样,坚执不走,看他能奈我何!后来,我俩还成了朋友,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一晚,从夫子庙摆完摊回去,已是晚上十点多钟。租住处在草场门,路途显然有点远。我带着欢快的心情,使劲蹬着车。车快骑至草场门大桥时,路边忽然窜出几个人,欲拦住我的去路。我惊得一路狂蹬,车子似一阵风般骑过草场门大桥。将到住处时,却被一辆摩托车兜头拦住。那人跳下车,在我的陶瓷竹篓里翻来摸去好一阵。见只是一般的陶瓷,便很是懊丧的挥挥手:“走吧,走吧,我还以为是什么文物!”还气愤的笑着说:“你跑干什么事呀?”

    我说:“黑灯瞎火的,路边忽然窜出几人追我,能不跑?”

    “误会,全是误会,例行检查而已。”他小声咕哝着,无趣的走开了。

    那些日子里,我晚上摆摊,白天上班。班是和我合租一起的泰兴大叔帮我找的,他也在山西路军人俱乐部的书市上班。老板是两个女的,其中一个婚姻亮起了红灯,和书市一个未婚的,小她十多岁的男青年,同居在一起。我平时的工作是理一理书,有书客就接待一下,无事则静坐看书。

    这样的工作并不长久,只做不到两月,我就自动辞职了。

    我便从草场门租住地,连人带货一起搬至老表在江东门的住处。

    江东门也没住多久,妹夫和我,用老表借来的两辆三轮车,各装满一车货物,拼力骑回妹夫在鼓楼广场宝泰街的租住地,我们的头脸及背上,全是骑行淋湿的汗滴!

    剩余的十几篓货,就让他躺在妹夫那儿吧。我也因一份常年出差在外的工作,而无暇顾及它们。

    幸亏那时就读扬州大学的大弟,利用暑期在南京玩耍的空隙,将陶瓷地摊摆在了最繁华的山西路广场工商银行门前。

    大弟很有商业天赋,几个晚上,就卖了上千元。

    剩余的货,被摆摊时结识的两位女大学生,以两千元价值统兑了去,说是也想尝尝摆摊创业的乐趣。

    自己摆过摊,当然也最爱流连于地摊夜市。

    上世纪未,南京求学时,超爱逛湖南路夜市了。那时的我,精力异常充沛,且对一切的事物皆充满着好奇。

    每逢周末的晚上,我都要扯上要好的同学,或是独自一人,如痴如醉的随着拥塞的人流,徘徊于灯火通明的摊市街头。其实我很少买,囊中也颇羞涩,但我爱看,尤爱欣赏那些制作精巧,外表美轮美奂的商品。

    逛湖南路夜市的人尤多,从山西路广场到玄武湖饭店,一条密密麻麻两公里的长龙,缓缓蠕动着,川流不息。

    那个时候,因为没有智能手机,人们晚上没事都是往外跑,最爱去的便是夜市了。夜市的商品,既丰富,又便宜。人们享受着讨价还价的乐趣,饱了眼福,还得了实惠。

    因摆摊,我竟莫名遭到过家乡人的嘲讽。

    也是摆摊的那年年底,欢欢喜喜回去过春节。一日早上,去菜园摘菜时,耳中忽然传来不远处一对夫妇的议论:“你看那个谁,大学白念了,还不是找不到工作,靠摆地摊糊口,丢死人了。”声音虽不大,也足够我可以听见。这分明就是故意让我难堪,我强忍一腔怒意,心中暗暗发誓,待我出人头地时,再来看你们那一副曾经瞧不起人的嘴脸!

    其实,我真的不以为摆摊是件丑事。凭勤劳挣钱,没偷也没抢,何丑之有?

    许多富豪也都是以摆摊发家的。浙江走商常言:“走遍千山万水,吃尽千辛万苦。说尽千言万语,赚来千金万银。”即便中国最偏远的乡镇,也都有浙商的身影。

    后来,出差或出门遇见,路边与地下通道摆地摊者,总有些亲切感,忍不住就上前搭讪几句,扯一扯过往摆摊的乐事,小站一会,便告别,说声"再见”。

    出差在外的那些年,我流连最多的即是路边旧书摊了。特别是在夏秋的晚上,在城市的路边,常随着一些纳凉散步的人围着旧书摊,或蹲或立,凝神专注的各捧一册泛黄的旧书,心驰神迷。

    还有一种卡拉OK的摊位,颇吸引我的注意。点歌摊前,也最易吸引一些外地的民工朋友,三俩斜倚着葱翠的大树,有胆大者,也跃跃欲试地上前一展歌喉。

    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口才绝佳者的摊位了。譬如一位小伙子摊主见到美女就这样说:“想买的东西就买吧,贵就贵一点。毕竟你遇到喜欢的人,你喜欢他,他不一定喜欢你,但是遇到喜欢的东西只要你肯出钱,它就是你的。小姐姐,喜欢就买,胖了就减,不爱就走,全力以赴你会很酷。你喜欢歌吗?其实哥也喜欢你。”

    又如,一段网上卖栀子花小伙对美女道:“ 栀子花,栀子花,送给美女送妈妈。自家种的栀子花,没长果果只开花。可泡茶,可油炸,果果可打黄粑粑。芳香四溢扑鼻香,新鲜自然超健康。”这真是绝佳的营销口才,语言幽默又风趣,也难怪能轻易抓住女孩子的心理了。

    但也有一类地摊要万分警惕。

    凡卖狗皮膏药的,摆象棋残局的,或是猜大小赌钱的,连看都别看一眼,全是些骗人的玩意。

    现在的很多地方,从幼儿园开始,就通过摆摊来培养孩子的社交与经商能力。小学、初中也更是定期举力校园跳蚤市场。

    毕业在即的大学生,也多将余存物品在校园地摊上廉价处理。

    摆地摊的益处很多。与国家而言,流通了商品,盘活了经济;对个人来讲,既锻炼了交际能力,练就了技能,还能让自己的荷包更丰满一些。

    以上即是我分享的一些摆摊经历,虽未能发什么大财,但其所带给我的锻炼与经验,却是用多少金钱也换不来的。

    所以,我爱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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