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这本书名里,有我最怕的一个字,同时也是我的属相。那天,把这本书拿在手里,深吸一口气,飞快地将透明的塑料包装撕掉,放在书桌上,翻开第一页,读了进去。
那是一个周日的下午,外面骄阳似火、烈日炎炎,我本来开着窗户透气,也借由外面的光线看书,但读完第一封写给周总理的信后,总觉得心绪不宁。也许是窗外随风摆动的树枝,也许是偶尔飘进耳朵里的三言两语,也许是谁家炒菜的香气钻进了我的鼻子,我起身,将窗户关上,拉上窗帘,那遮光效果奇佳的蓝色带星星图案的窗帘,一下让我忘却了外面的世界,隔绝了一切尘世的喧嚣。我打开台灯,暗色的光线里突出一抹昏黄,感觉在夜深人静的凌晨时分,万籁俱寂,唯有我与严歌苓笔下的人物。我全神贯注地窥探她的人生,而她像一位充满了人生经历、看惯了人生起伏的智者,明知我的好奇、我的焦虑、我的亟不可待,她却置若罔闻,按照自己的节奏,将自己的人生一层层扒开给我看,我看得惊异不已,又痛快淋漓。而我通过这些故事里的人物,抛开了空间和时间,与严歌苓形成了某种方式上的关联,很庆幸。
《奇葩说》的“爱神”辩手陈铭曾说:“每一代人都有一个宿命的代价”。严歌苓笔下的很多人物都有相同的宿命,那就是:文化大革命。在那个颠倒黑白、善恶不分、枉顾人伦的年代,生出了太多的遗憾和悲剧,“同情”一词太轻,也毫无用处,如今我们无力改变什么,但至少了解了世界上曾经有那样一群人经历过那样一些事。只要严歌苓写下去,我就会看下去。严歌苓的文字,像一个神秘的管家带你走进一座奢华、绚丽的城堡,你惊叹地欣赏它无处不在的魅力,被任何一处细小的用心而吸引,不知不觉地跟着它的延缓走下去,蓦地后首,管家早已不知所踪,四周寂静无声,你心中涌起千万头绪,四下慌忙寻找管家的身影,却在她的一声轻呼下,猛得转头,原来她就在你身后,那是你从未去过的地方,那时的你忘记了刚刚的惊慌失措、焦虑埋怨,心甘情愿地交付出自己,向她走去。
文字真的是很神奇的所在,它让素不相识的人,在某种情绪或是情感里产生强大的共鸣,这种力量,越是厉害的作家产生的越强,而严歌苓,在我心里,就是一位非常强大的作家。她的文字对人物的描写已到了炉火纯青、一针见血的地步。《灰舞鞋》里,她用了多方位的叙事口吻,一件事情,从不同的当事人嘴巴里还原给大家,这种“立体”的写法,着实令人钦佩。这让我想到在《我的职业是小说家》里,村上春树说过,“人称的变化,其实是视点的变更”,他也会采用两种甚至多种人称来写一部作品,发掘更多的可能性。看来,大咖写手都愿意给自己找难题,并且乐此不疲。
这本书里的六个故事,我看得很快,但又怕太快会导致看完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想,哪怕我不记得这仿佛真实发生过的别人的人生,我也会记得我与他们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局促不安、一起茫然失措的心情。至少,在人生这场巨大的马拉松比赛中,我们相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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