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剩死寂。
朔冷的风刮过半截人高的荒草,粗长的柴火仍堆在低矮的篱笆处,破旧的房屋没了人气很多年。
年近五十的父亲站在这座坟墓前,喃喃低语着:“原来妈已经去世七年了。”
他的神情极其严肃,仿佛说这句话的同时脑海已掀起了某种记忆的波涛,轻拍着奶奶的一生。
一叠叠的黄纸钱被轻放在早已盛旺的火中,顷刻之间沦为灰烬,未烧完的细碎盘旋至上空,附在杨树的枝干上,同风消散。
“妈我们回来了。”
父亲望向杨树说着,仿佛这样就能同去世的亲人再交流一番。
不过回答父亲的,只有静默的风声。
告别奶奶后,我同父亲去祭奠爷爷。
爷爷是今年年前去世的,那时我在外地,没能赶回去。说来奇怪,爷爷去世的前一晚我做了个梦,梦中他亲切的叫着我的小名,叫了我整整三遍,我亦回答了三遍。睡醒后,我便收到了爷爷去世的消息。
通往爷爷的墓碑前有一段狭窄的泥路。窄到我与父亲无法并排走。路边长着戳人的野树枝,一个不注意就会扎在身上,刺痛感随之而来。
这种感觉同儿时一样,是家乡里难得不曾变化的东西。
家门口的柚子长成了葫芦状,腐烂在地上;小时恐惧的山头,现在一个跨步就能征服;接连路过几户家人,都是大门紧闭,再也没有热情呼唤。
偶有一家人开着大门热情的攀谈着,他们尽都已老去,微笑时的皱纹添了陌生的荒凉感。
爷爷的新坟上沾着雨水的痕迹,坟前有一柱未烧完的长香立在炉中,仿佛是在等我回来。
墓上的碑铭呈着他的姓名和生辰,以及子辈的姓名。
父亲的名字刻在爷爷的名字下,我的名字刻在父亲的名字下,某种广阔的生命在无声的传递着。
如今,父亲没了父母,我也没了爷爷奶奶,家乡的老房子不再有使用的机会。
它会座落在至少六十年的土地上,安安稳稳的败落,同其它寂静无声的房屋一样隐去某段无法追溯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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