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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山麓的另一端·晚宴

向着山麓的另一端·晚宴

作者: 八月晦日秋鸣 | 来源:发表于2018-07-13 15:42 被阅读5次

还在享受周末难得的懒觉,就被手机嗡嗡的急促震动打断了。麻老师的声音就这样迷迷糊糊地传入还没有彻底清醒的大脑:“等一下大学的领导要过来看看你们,你们把房间卫生收拾一下。”“好的,知道了老师。”带着朦胧睡意的应答过后,麻痹的脑袋慢慢地在洒在床上的暖洋洋的阳光中清醒了。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敲响了对面的门,告知了这件事情,就跑回来拾掇起自己的东西了,收拾收拾,打扫打扫,迎接学院的领导的准备也就完成了,剩下的只要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就好了。

就在下楼去商店买方便面的间隙,学院老师来看望我们这些支教学生的编队已经到了,张振军老师那张黑黝黝的脸盘几天没见,依旧有些严肃,又在和我们交谈的时候带上了满面的笑意,蔡院长仍旧是留着刚刚入学时的那些记忆,温文尔雅,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他们一边看着农场给我们安排的中转房,一边笑道:“行啊,这比去年好多了。”我们也随着应和道:“是啊,感觉都不像是来支教的,反倒是像是来度假的。”当然,也少不了严肃的教导,一圈人在客厅里围坐起来,泡起了刚刚从阿图什买回来的南疆土茶,蔡院长一边品着,一边教导道:“你们啊,一定要做好身份的转变,到这里了就是这里的老师,不再是大学的学生……”这些言谈虽然絮絮叨叨,但总是学院老师对我们所有人的期望,张振军老师也在一边和我们打趣道:“是啊,看看,这么好的条件,就差空调了,都好好干活哈。”与想象中慰问的场景差别还是有些大的,学院的老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反而已经开始把我们当做大人看待,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不再是开学典礼上那些说出:“我选择师范类是因为向往中学时的老师。”这样稚嫩话语的学生,而是能承担起责任的实习生了。

除却看望我们,学院的领导其实自然也是来看望麻老师和工作组的老师了,他们比我们更早在这里扎根,在这里也算真正的主人了,自然要安排一顿晚饭。提到这里,麻老师早就做好了准备,“今晚就带你们吃一顿正正经经的维吾尔族晚餐,晚上去肉孜汗老师家里。”提议定好,就剩下期待了,真正的少数民族晚餐,也是我在南疆第一次体检,与我们的晚宴有着太多的不同,这就是地域文化的诧异吧,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仍然有些怀念那晚宴之上的美味。

在卫生院的门前吹了小半天的冷风,临近傍晚风渐渐地大了起来,真的就像在穿过天山的列车上乘务员大叔说的那样,来到这里,要先学会吃土,毕竟这个时候是风沙最大的日子。叫上工作组的张超老师和白老师,在肉孜汗老师家里集合,虽然都在同一个小区中,但是肉孜汗老师家中的装潢远远比我们那里精巧。天花板用了华丽的木材做了装饰,橙黄不失气氛的吊灯洒下炫目的光彩,而那地板上更是铺上了一层厚厚地点缀着精妙图案的地毯,充满了民族的特色,维吾尔族的家庭都是这样装饰着,即便是小小的房间,也少不了精美的装饰,满满的都是夺目的华丽。

围坐在地毯周围,盘腿而坐,着实是我们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异域风情。三两人面前就摆上了几块馕饼,一盘水果,海拉提老师端着托盘,走到每一个人的面前,单膝蹲下,恭敬地请我们拿一碗茶水,这样的礼节让我们总是感觉受之有愧,怪不好意思的。海拉提老师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是催促着我们:“吃,吃。”又不断地端过来新的水果,在晚宴开始之前,倒是先让我们在还未到水果应来的夏季之时,就已经饱尝了数不清的甘甜。水果之后就是油腻腻的抓饭,每一粒米饭上都裹上了一层油,在吃不惯时确实没有那么多的胃口。还是张老师教我们应该怎么在这没有碗的时候优雅地吃抓饭,只见他拿起一块馕,用馕接着掉下来的米粒,一瞬间所有的担忧都没有了,“看吧,这样吃就不会掉米粒了。”他带着自豪和我们介绍道,又忍不住吹起了他在南疆工作五年的经历,蔡院长自然也会加入了进来,起哄着让张老师来彪几句维语,那个黑面的汉子却羞涩了起来,“哎呀,都忘了。”只有在这临近接触时,才会发现,他和我们平常的印象中有着截然相反的一面。

张超老师提了一箱小老窖过来,老师们自然也不会客气什么,还没等到吃饱,蔡院长他们就已经有些脸红了。我们实习生自然也会给米书记倒上一碗,正当米书记眯缝着眼,笑眯眯地接受时,却被麻老师一下子拦住了,“不行,米书记血糖高,不能喝。”米书记只能悻悻地放下了酒碗,听着麻老师的教导频频点头,倒是没了这学校一把手应有的气势,让蔡院长他们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自己喝酒不成,米书记又把矛头指向了我,“来,给他们的队长倒一碗。”却又一次被麻老师拦住,“不行,坚决不能让学生喝酒!”就算是被拦住了两次,米书记的脸上依然是带着慈祥老人的笑容,“好好好,不喝。”圆圆的脸蛋,眯缝着眼睛,总是不会让人感到威严,就是这样,在酒桌上也好,在学校也好,总是做一个和蔼的老人。

拉面、大盘鸡、羊肉,该来的总是会来,什么都不会少,在抓饭过后,海拉提老师又一次端着小托盘从厨房出来了,就像上茶水是的礼节一样,在每个人的面前单膝蹲下,等待着我们从托盘上拿下一碗热气腾腾飘散着香味的拉面,吸溜吸溜地就进了口,在牙齿间弹跳,劲得很。拉面应该是我在南疆的这一段时间最为喜欢的美食了。大盘鸡呢,飘散着香浓的味道,软糯的土豆混着紧实的鸡肉,一大盘摆在面前,让人只恨之前吃的太多,现在没有多少空余的肚子。等到大盘鸡享用完了,拍着圆滚滚的肚皮,感慨这顿饭吃的太美好时,海拉提老师又是一声招呼,端上来一盘盘肥嫩的羊肉。这时我们已经面对着美食,却内心近乎崩溃,真实没有胃口了。

席间,总会谈论起这里的学校,麻老师顺口一提,这里的肉孜汗老师可是学校的百灵鸟。肉孜汗老师听到这样的夸奖,有些羞赧,连连摆手,却还是架不住众人的起哄,高歌一曲。悠扬的民族小调在晚宴间回荡,米书记眯着眼睛,轻轻地顺着歌声拍着手,直到结束,伴随着一阵阵掌声,肉孜汗老师带着娇羞的笑,款款退去,在觥筹交错间,留下了一番倩影。

在南疆夜晚的凉风中,女生们冻得有些瑟瑟发抖,扒走了我的外套,而我在这凉风中却觉得还算舒爽,吹走了晚宴中积攒的热量,吹在额头上冰冰凉凉,也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皮糙肉厚吧。即便是喝醉了,蔡院长仍旧不忘对我们谆谆教导,反复叮咛着安全与工作,直到送上他的小车,离开了这里,留下我们独自走回去。也不知是手中骨头的香味吸引了麻老师养的那几只狗,还是我们的嘈杂吵到了他们,齐刷刷地窜进了麻老师家中,吓得女孩子们尖叫连连,不过摸上去的手感总还是那么松软。

凉风吹过,但是那些美味仍旧没有散去,一顿晚宴带来的满足,在这吹拂的凉风中回味着,在现在,也会偶尔想起,想起那些会让我们垂涎三尺的美食,在那片遥远的土地上,迎来新的一批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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