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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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从小到大，我一直跟着姥姥一起生活。姥姥特别宠我，我也最爱姥姥。小时候，经常看见姥姥，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发呆；现在她总是闲不住，喜欢往外面跑。

今天，在梦里贪吃的我，居然睡到了中午，洗漱结束，看见姥姥已经坐在桌子旁，饭菜、碗筷已经摆好了。

看见这一幕，突然感到很内疚。二十岁的我，都没有为姥姥做过几次饭。姥姥总是什么都不让我干，她总是说，不用你弄，你过去。

现在我才意识到：我慢慢地长大了，姥姥却越来越能干了。忽然有点讨厌起自己来，原来孩子也可以倒逼着大人“成长”！

屋里的电视开着，菜还冒着热气，白花花的米饭一阵醇香。姥姥喝了点小酒，脸色有些泛红。这么多年，姥姥的厨艺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熟悉的，家的味道。

可是，姥姥却不再年轻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姥姥慢慢缩成一团，越来越瘦，越来越小。有时候姥姥会厌食，夜里也经常吐痰。我那时候就会很紧张，也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办。

02

饭桌上，姥姥突然很兴奋地说：“焦岗湖区，有搭戏台唱戏的，织了二十口锅，管吃管喝，吃好饭我就要先去看看。”我便缠着姥姥要一起去。

一路上很热闹，我们遇到很多老人，有看戏回来的、有走累了在半路上休息的，还有也准备去戏的。姥姥好像认识每一个人，不停地打招呼。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姥姥有很多朋友。“快点走，别落后了”姥姥提高了声音，大家也都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我们便到达了目的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大的香炉，楼梯的尽头有一个小庙，我们进庙烧香拜佛，姥姥双手捧香，拜了拜菩萨，插上香又磕头拜菩萨。看她如此虔诚，与平时的一点都不同。

原来，姥姥像星星，总会让我眼前一亮，身上也总藏着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庙里的热闹气氛始终萦绕着我，我看着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幸福感。庙旁边都是荒地，小孩子来回跑凑热闹；中年人都在忙着拉电、挂灯笼、栽装饰的树……

走到庙后面，我发现有一条小河。越过小河一眼望去，是看不清的地平线。

突然，旁边有位爷爷问我：“小丫头，在哪里上学啊？”“南通。”我吃了一惊并脱口而出。“南通大学啊！”爷爷说。“不是不是，是南通大学旁边的南通师范。”我回答。

然后，姥姥一脸真诚对那位爷爷说：“师范好啊，到时候学出来了，能培养出来很多小孩子。一辈子的饭碗啊！”爷爷笑着说，对对对。那一刻，我被姥姥打动到，鼻子有点酸酸的，第一次感觉到教师肩负的责任和职业的神圣。

后来回去的路上，我问姥姥都认识那些爷爷奶奶吗？姥姥说：“不认识多打几次招呼就认得了。都是一个地方的，慢慢就熟了。你不打别人也会打招呼的。”

突然，很羡慕姥姥她和朋友的相处方式。在她眼里，只要和她一样是老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姥姥走路很热闹，见谁都打招呼聊几句，就像阔别已久的老朋友。

老人的世界很简单，想法也很单纯。只要你走走心，很容易就能走进她们心里。

03

妈妈以前总是对我说：“人老了就小了，老人是需要哄的。”当时觉得我妈太矫情，也没怎么在意。现在，我才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前年大舅一家没回来过年，姥姥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人偷偷掉眼泪；去年，大舅一家回来了，姥姥开心的东家跑到西家；当大家过年回来送姥姥一些小礼物，姥姥嘴上说着乱花钱，实际上像孩子一样，到处向别人炫耀。

今年大舅一家过完年走的时候，姥姥又开始挤“小雨点”。我妈对姥姥说：“又不能让他们一家一直围着你转，人家也要出去挣钱养家啊！”

姥姥不说话，但我想她心里是明白的。只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离开。

不过今年也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姥姥家因为表哥买的按摩椅，人气越来越好了。

二舅每天晚上都会来姥姥家按摩，姥姥都会很开心的和二舅聊天。不管怎么样，二舅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孩子。

我妈，大姨，二舅妈、表哥表姐、姥姥的小伙伴偶尔也都会来，看得出来，姥姥很爱热闹，总是笑的合不拢嘴。不过姥姥还是基本不在家，她总是闲不住。

姥姥家里热闹，我也为姥姥开心。在外上学七八年，弟弟一直代替我陪着姥姥，姥姥家的人气也一直没断过。最近我一直在想：弟弟还有半个学期就要去寄宿学校，到时候就剩姥姥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这件事每次只想想都觉得很残忍。

虽然大姨二舅我妈住的地方，离姥姥家都不远，但那终究是不一样的！十几年来，姥姥身边一直是我和我弟交替着陪着她。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走了，晚上没有人陪姥姥睡觉了，姥姥就算憋着不说，心里也肯定会很难过的。

有次，我开玩笑的和姥姥说：“姥姥，我舍不得你，我都不想去上学了。”“那你别去了，在家里给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是没有钱”姥姥笑了，我的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掉。

04

无意做姥姥生活的窥探者，却意外发现姥姥的小快乐。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为什么我会一直认为，姥姥是在一步步迈向死亡呢？她明明在接受自己衰老的同时，也在努力的热爱生活。

龙应台在《目送》里面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而姥姥的背影，一晃一晃的，像个英雄。姥姥是党员，年轻的时候做过队长，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我很崇拜她！小时候，她总有一些神奇“魔法”，讲很多好听的故事；长大后，她就像一本厚厚的书，需要我去慢慢地读她、懂她。

此时此刻，姥姥正打着一阵阵的呼噜，在梦中正睡得香甜。

家有一老，就有一宝。亲爱的姥姥，是我最大的宝。如果你家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老人，请不要吝啬你的时间，爱就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