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个以色欲沉迷开始的故事,能像本书这样,让你体会到痛失所爱的幸福与感动。

《纯真博物馆》(土耳其语:Masumiyet Müzesi),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慕克说:“这是我最柔情的小说,是对众生显示出最大耐心与敬意的一部”。
1975年的春天,伊斯坦布尔,30岁的富家公子凯末尔与名媛茜贝尔订婚在先,却意外遇到出身贫寒的远房表妹——18岁的清纯少女芙颂。两人炽热的爱恋过后,凯末尔最终与茜贝尔解除了婚约,却发现芙颂早已离他而去。凯末尔追随着少女的影子和幽灵,深入另一个伊斯坦布尔,穿行于穷困的后街陋巷,流连于露天影院。为了平复爱的痛苦,他悉心收集起心上人的一切,她爱过的,甚至是她触碰过的一切,那些盐瓶、小狗摆设、顶针、笔、发卡、烟灰缸、耳坠、纸牌、钥匙、扇子、香水瓶、手帕、胸针……,甚至是4213个烟头,将它们珍藏进自己的“纯真博物馆”……
在伊斯坦布尔老城区贝伊奥卢区的古董一条街楚库尔主麻,有一栋铁锈红色的土耳其式三层小楼,门牌号为达尔戈奇·契柯玛泽街24号,这栋老宅始建于1894年,据称是小说主人公芙颂的家族宅邸——这里就是帕慕克亲手设计、亲任馆长的“纯真博物馆”。

这座真实存在的博物馆,忠实再现了小说《纯真博物馆》和伊斯坦布尔这座城市1950年代至2000年半个世纪间的生活。“我们的日常生活是值得尊敬的,这些日常物件需要留存下来。这并不只是对过往的缅怀。这是对普通人和他们生活中物件的记录。”帕慕克说。
“这里就是我的家”


展品分成83个小展区,对应着小说的83个章节。
藏品与同名小说中的人物和情节息息相关:一条当芙颂被凯末尔吸引时所穿过的裙子很显眼。“那是我们最接近她的东西,”帕慕克喃喃地说,“好似一个故友。”

许多的耳环、发夹和火柴盒等收藏品,收入凯末尔的“慰藉仪式”中。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物品,从破碎的瓷器心脏到玩具三轮车,男主人公的皮鞋、千奇百怪的钟表和钥匙、酒瓶子、旧茶壶、破雨伞、锈迹斑斑的洗手池,众多的老照片、旧电影海报,还有小说手稿及博物馆设计图等等。一张解剖学的海报上给出了一个“类似爱和痛的开端”。一个超现实主义的管道和领结令人想起心理学家,凯末尔的未婚妻坚持让他去见这位心理学家。剥落的绿色百叶窗和防风灯是从一个废弃的博斯普鲁斯大宅中抢救出来的,这令人回想起凯末尔想要抚慰心上人却徒劳无功的夜晚。









帕慕克宣称,“以活生生的材料来再现一本小说,这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虽然凯末尔的爱情故事发生在20世纪70至80年代,与1980年土耳其军事政变部分重叠,不过这个博物馆展现的时间跨度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横跨半个多世纪。

“我在这里展出土耳其第一个果味汽水品牌梅尔泰姆在报上登的公告,广告片,草莓、桃子、橙子和樱桃味的样品,它们让我想起那些日子里幸福、快乐和轻松的氛围以及我们乐观的心态。”
——第8章 第一个土耳其果味汽水品牌 《纯真博物馆》

1979年11月15日凌晨,我和母亲在尼相塔什的家里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惊醒,我们恐惧地跳下床在走廊上抱作一团。整栋楼也像在强烈地震中那样左右摇晃了一下。
我和从远处看大火的人群一起走过了卡拉柯伊大桥。
从城市的各个角落跑来叫卖面包圈、芝麻蜂蜜糖、牡蛎塞米饭、炸羊肝、土耳其薄饼的小贩和端着托盘来回跑动的卖茶人。
——第64章 海峡上的大火 《纯真博物馆》

晚饭后,坐着切廷开的车到伊斯廷耶去吃带肉桂粉的鸡胸脯布丁,或者在埃米尔岗一边说笑着吃鸡蛋筒冰激凌,一边看着海峡漆黑的海水散步,对我来说仿佛就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找到的最大的幸福。我还记得,有天晚上,当我在一个名叫尼雅的饭店里觉得,坐在芙颂对面所感到的安宁摆平了心里的那些爱情魔鬼时,我发现了幸福那简单、人人都应该知道的药方,我对自己嘟囔道:幸福,仅仅就是靠近所爱的人。
——第51章 幸福意味着靠近你所爱的人,就是这样 《纯真博物馆》

为了展示那次周日的出游,也为了让博物馆参观者从室内和我的疼痛的窒息氛围中走出来,我从茜贝尔和努尔吉汗阅读的法国园艺和家庭装饰的杂志中得到灵感,在这里展出反映传统乐趣的这个野餐篮、里面装满茶水的热水壶、装在塑料盒子里的仿真青椒塞肉、鸡蛋、梅尔泰姆汽水瓶和扎依姆外婆留下的一块精美的桌布。但是,无论是读者,还是博物馆的参观者,千万别人为我能够忘记自己的痛苦,哪怕只是一刹那。
——第27章 别那么往后仰,你会掉下来的 《纯真博物馆》

我每天都在以往约会的时间到迈哈迈特公寓楼去等待……我会不时透过窗帘向街上张望,我的目光会停留在门前生锈的路灯上,我也会稍微收拾一下房间,或者侧耳倾听从楼下大街上传来的脚步声,有时我会把一个女人鞋发出的坚定声响当成是她的。
用我在这里展出的钟、火柴盒火柴盒,能够最好地讲述我是如何度过那十到十五分钟的,在那段时间里我会开始慢慢接受芙颂那天不会来的事实。
——第25章 等待的痛苦 《纯真博物馆》

整个夜晚,我没再说一句话。因为我那时经历的事情在许多其他语言里也被叫做“心碎”,所以我想我在这里展出的这个破碎的陶瓷心,可以更好地向每个参观者讲述我的痛苦。
因为不久前碰过芙颂嘴唇的瓶子,现在握在我颤抖的手上。我不愿意去想别的事情,只想回到我自己的世界,我的那些物件里。这个瓶子,多年来一直被我小心翼翼地放在迈哈迈特公寓楼里的床边上。
——第53章 心碎的痛苦和气恼无益于任何人 《纯真博物馆》

我走进楼上窄小的厕所,关上了门。我感到自己的人生已不在我的掌控之中,由于我对芙颂的依恋,它变成了一样在我的意愿之外形成的东西。只有相信它,我才能够感到幸福,才能够继续生活下去。我在镜子下方的小隔板上,在芙颂、塔勒克先生和内希贝姑妈的牙刷、剃须肥皂和剃须刀当中,我看见了芙颂的口红。我拿起它闻了闻,然后把它放进了口袋里。为了想起她的味道,我匆忙闻了闻挂在那里的每条毛巾,但我什么也没闻到,因为我的到来,它们全被更新了、当我在窄小的厕所里寻找另外一样能在日后艰难的日子里给我安慰的东西时,我再镜子里看见了自己,我从自己的表情里发现了身体和灵魂之间那惊人的割裂。
——第49章 我是要向她求婚的 《纯真博物馆》
帕慕克说,“建造‘纯真博物馆’的目的不仅是简单的重现小说场景,而是希望借这些场景,重新唤起读者在阅读小说时所投入的情感”。
帕慕克本人也有一套和门卫一样的西装,“有时候我会穿着西装小心地来照料展品。”年近60的帕慕克甚至计划要在这里度过他的余生,他说,“我打算在这上面花20年时间,直到去世为止。那会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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